因为接二连三的内外打击,让田福堂抑郁成疾,他最近只感觉胸口发闷,早就想去到顾老那里看一看,让他给自己号个脉,开几副药,可是却因为手头的工作,一直都没能成行。
直到过完春节,田福堂觉得自己的身体实在是遭不住了,这才在孙玉亭的陪同下,来到了县医院。
虽然当初因为润生殴打顾养民的事情,田福堂和顾老这边闹得很不愉快。可是因为田福堂的及时找补,让顾老这边面子觉得过得去了,所以他没再过于纠结。
最重要的是顾老听自己的孙子提起,田润生在发大水的时候不顾个人安危,一头扎进洪流,救了当初跟他有矛盾的女生,这让他对田润生那个小家伙当初的冲动多了份理解。毕竟就只是孩子们的打闹,实在是没必要以大人的视角去过于揣测。
田福堂之所以一直都没和顾老断了联系,是因为中医对他气管炎的缓解真的很有疗效,至少比西医要强的多。这些年只要一有时间,他都会来县医院开药抓方子。
在看到贺秀莲后,田福堂有些诧异,两年多未见,他没想到当初在村里打闹孙玉亭家的那个小辣椒,如今竟然出落的这么美丽,身上带着股为人妻的既视感,看着就让人舒服。他笑着打招呼道:
“这不是秀莲嘛,咱们这得两三年没见了吧?你这是来黄原探亲来了?”
顾老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没等贺秀莲回答,他倒是先笑着回道:
“秀莲和我那个小徒弟争气,高考考到黄原大学了,户口都跟着迁回到了市里,以后她就在这边扎根了!”
田福堂明显愣了一下,作为陕省人没谁比他更了解黄原大学的含金量了。别看弟弟当初是在人大毕业,可是在那个特殊的年月,在某些方面人大是比不过黄原大学的,就比如学生毕业后的职业走向。
田福军现在别看是县ge委会副主任,可是在职业起点上,叶晨光和贺秀莲未必就会比他低,因为那所学校95%的学生,毕业后都会进入公家的部门工作,这是别的大学所没有的便利,哪怕黄原大学在诸多的学校里名不见经传。
田福堂的笑容在脸上堆出了几道褶子,他上前一步轻握了握贺秀莲的手,语气熟络的像是见了自家闺女:
“秀莲啊,这可是天大的喜事!黄原大学可是教员亲自题名的,在咱们省里那是数一数二,我听说那里的学生毕业了,最差也是个县级干部!”
田福堂说着从兜里摸出包大前门,突然又想起这里是医院,于是讪讪地收了回去。他转头笑着对顾老说道:
“顾老啊,您这徒弟和他媳妇都有出息,连带着您老脸上也跟着沾光啊!”
贺秀莲被田福堂的一阵吹捧,夸的耳根发烫,不过这些年跟着叶晨读书,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性格泼辣、指着贺凤英鼻子怒斥的女孩儿了,现在的她说话办事落落大方。
贺秀莲偷眼瞧了瞧孙玉亭缩在墙角的样子,想起当初他们两口子合起伙来把自己骗来双水村的勾当,哪怕是过去了这么久,嘴角还是忍不住往下撇了撇。
“田叔,您太抬举了。”
贺秀莲的声音轻轻的,因为丈夫的耳目渲染,她现在说话早就没了当初的晋西口音,而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咬字格外清晰:
“我和叶晨也是运气好,赶上了好时候。”
“这哪是运气啊?!”
田福堂一拍大腿,震的胸口发闷,又强忍着咳嗽,撇了撇孙玉亭,话里有话的说道:
“当年我就看叶晨不是池中物,这有些人啊,就是眼皮子浅……”
田福堂之所以这么说,倒不是为了背刺孙玉亭,毕竟这是自己的头号舔狗,用着也相当顺手。他只是为了化解贺秀莲心中当初的不快,想要做个和事佬罢了。
孙玉亭,此刻恨不得钻进地缝,他盯着自己磨破脚趾的解放鞋,眼前浮现出自家婆娘贺凤英,当年因为这件事撒泼打滚的模样。要不是他非要用下作手段把贺秀莲骗过来,如今说不定还能攀上这门亲事。
孙玉亭和田福堂搭伙工作多年,他自然熟悉田福堂的套路,见到递过来话,他赶忙上前两步,枯瘦的手指揪着洗的发白的衣摆,有些结巴的说道:
“秀莲,当年是你婶子不对,你别跟她一样,当然,叔也有不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