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们已经离开工厂了!”他们已经走过了两个街区,现在回头甚至无法再看见工厂的全貌。
“你不觉得……”谢云逐打量着这座阴森灰暗的城市,“这座城市就像一个巨大的工厂吗?”
“所以我们要想办法离开这个城市?”
“所有满足‘离开’的条件,都要试一试。”谢云逐黑着脸道,“再不济就离开国境线,离开地球,飞向外太空……因为我们他妈的是清理者,系统要你吃屎你就只能把头埋进马桶里。”
别说,弥晏现在真的有被系统喂了一口屎的感受,原本逃离的兴奋无影无踪,可他转念一想,这种失望和愤懑,阿逐或许已经经历过无数回了。所以他连咒骂的时候,都没忘继续往城市边缘走。
更糟糕的是,现在连“笑”都没有了。谢云逐倒了倒空荡荡的罐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把笑再收集起来。他把罐口对准弥晏:“你笑一笑试试看?”
弥晏盯着他酝酿了三秒,然后露出了一个闪闪发光的笑容。
似乎真的有那么一点闪光粉末,落进了罐子里,然而想要填满这么一大罐,也不知要什么时候。
正当他们躲在巷子里做微笑实验的时候,一个经过的路人停下脚步,惊恐地看向他们,露出了天崩地裂般的神色。
谢云逐纳闷地瞥了他一眼,就见他飞快地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城市捍卫队吗?!我要举报——幸福大街12号,有人在笑!”
第49章二等公民软绵绵地倒在怀里。
谢云逐一愣,继而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他因为逃离了脂膏工厂就放松了警惕,就没想到这个城市和工厂蛇鼠一窝,“笑”是一个禁忌中的禁忌!
孔姐早就警告过他们:笑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会引发可怕的后果。孙主任也曾说过:他们这些外地人来到脂膏工厂,不仅仅是为了工作,更是为了“改造”成城里人。
以这些人惊弓之鸟的程度看,“笑”应该不仅仅是杀伤性武器那么简单。
谢云逐反应迅速,拉着弥晏就想跑路。然而没想到这个“城市捍卫队”就近在咫尺,一个街区外摩托轰鸣,就见两个威风凛凛的卫兵,骑着摩托将他们包围起来。
“就是他们!”路人愤怒地破口大骂,“他们肯定是从工厂里溜出来的外地人!是城外派来的奸细,想用笑破坏我们的美好城市!”
两个卫兵也露出同仇敌忾之色,用枪指着他们,“你们刚才笑了?”
谢云逐又不傻,当然坚决否认:“没有,他胡说八道。”
他现在没有一丝微笑精华,要怎样弄死两个荷枪实弹的卫兵,且逃脱整个城卫队的追杀呢?
这街上可到处都是监控。
“你们被举报肯定是有原因的,身正不怕影子歪,如果你们没有笑,为什么会被举报?”卫兵用枪指着他,掏出一副手铐,“把手举起来,我要带你们回去调查,只要有三个及以上的目击者给出证词,你们就会直接以‘危害公共安全罪’被逮捕。”
想到刚才自己和弥晏的傻笑实验,暴露在了多少目光中,谢云逐就一阵不寒而栗。他悄无声息地和弥晏对视一眼,传递了“伺机跑路”的信息。现在跑掉,总比被关进监狱跑掉的成功率大。
正当他绷紧肌肉准备动手之时,旁边忽然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等一下,我能作证,刚才这个年轻人和孩子,都没有笑。”
谢云逐一怔,转头望去,就见那是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太太,戴着灰扑扑的帽子,以及同款的灰扑扑外套,衣摆甚至裂开了一道口子。有趣的是,这道口子以细密的针脚缝上补丁后,又别出心裁地在上面缝了两只大眼睛,和补丁一起组合成了一个卡通小怪物。
“长官您好,我叫凌鹤一,从出生起就是欢愉之城的市民,现在在市政厅做基层工作。”凌老太太不紧不慢地说,“我刚才就在这条巷子里,完全没看到这两个孩子笑。”
“什么?!你说谎!”举报者愤怒地大叫,“他们明明就笑了,你明明也看到了!你在说谎,你也是里通外敌的叛徒!”
两个卫兵看看他,又看看凌老太太,这时候街角探出一个脑袋,“我也能作证,他们根本没有笑,肯定是这位先生看错啦。”
那是一个蜜色皮肤、头发微卷的年轻男人,有着英俊的外貌和狐狸一样狡黠的眼睛,他举起胸前挂着的相机对两个卫兵道:“我也是土生土长的欢城人,是一个摄影师,我刚才一直在周围拍摄环卫工辛勤劳作的画面,好刊登在欢城日报上。”
两个卫兵似乎是彻底被说服了,严厉的目光转向举报者:“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