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瑾相当平静地回望。
她忽然收住了话音。
他那眼神的意思是,那并不会对他好。
“你为什么总觉得我没了你,还能好?”他摇着头疑惑,“我真不明白。当年,你一出事,我就快活不了了。后来,你又坠崖,没有半个字给我。你以为我怎么挺过那五年的?不过是为再见你。好不容易捱到再见你,你跟我说要断掉?”
他轻笑了一声:“你早说要断掉,我又何苦熬那五年,趁早殉了门派就是了。”
“你不要说这种话!”
真想骂他,可是他悲伤得太平静,像一个苦涩的死湖,她的话顿时都没有了。
她闭了眼睛,筋疲力竭地委到他怀里去,牵着他的衣袖盖住脸:
“我要你,乖乖。就算是说要断掉的时候,也没有真的不要你。那不过是希望你好受些……但是,是我想当然了。”
“如果你真的觉得,我们在一起,比我们分开对你更好,那我们就在一起。”
顾怀瑾拥着她纤巧的背脊,只觉她中了软骨散后,每一寸都得依靠他,整个人软得太可爱、太惹人怜惜,几乎想将她搓成个小团子。
他弯着腰去贴她的颧骨脸颊,一点一点厮磨着蹭:
“不是说要办差,办差吗。怎么,左了性子了。”
她幽幽叹了一声,任他揉捏:
“不然呢。你要死要活的,难道我为了审录司上那一笔,放任你抑郁而终?”
他一阵低低的笑,把她脸颊挤进自己怀抱里,衣袖兜在她脸上,用额头和鼻尖蹭得她天昏地暗的,良久,在她后颈轻轻落吻:“乖乖,好乖乖。”
她扁扁嘴:“酸死人了。”
他怀里很热,呼吸也很热。被他拥着,简直要被他身上的气息催眠了,她含糊不清地打了个哈欠。
“困了?”他终于放开她,又将她好好倚靠在床头上,牵了衾被盖好,“吃点东西再睡。喝点什么?”
“都行。”
“没有胃口,煮点山楂水?你不是爱吃山楂?”他走去开了门。
她望着天花板,又是怅然。
“……不喜欢。我不喜欢山楂。当年做了一碗山楂冰圆子,你就记住了。其实,那不过是为了用山楂红染得嘴唇艳丽些,叫你喜欢。”
屋里的人又顿住了,静默得像一尊雕塑。
她又提心吊胆了。
他走过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倾身过来吻她。
她惊愕地望着他翕垂的睫毛羽扇。
他额头抵着她额头,将她后脑抵在床头上,歪着头纠缠她双唇,吻得她不得不微扬起下巴迎他。
被他的气息罩住,好闻得叫人眩晕的吻,她又想落泪了。
许久,他终于放开她,她只看见他气喘着开合的两片唇,和滚动的焦灼的喉结,他弯着唇说:“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