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自作聪明、自己放弃了。
以她唯一爱过的人的整个人生,为代价。
她哭得难以自抑,尽管所有感官都在揪扯她的神经,她依然只有痛苦:“你别说了……真的别说了……我知道了,你真的不要再说了……”
不要……再提醒我,当年选错了。
就当仁慈。
顾怀瑾粗燥地喘:“道歉。”
她含着泪一哂,浓重的自厌和自嘲,“你怎么能只要道歉。”
“这不是在要你。”他埋首进她颈窝,啮啄她的锁骨,往下吻开,寻一颗核,“道歉。”
她连手指尖都在颤抖,嗓子不知何时已经哑了:“……对不起。”
“说,”他撑着墙,专心等,“‘求你原谅’。”
她不喜欢求人,也一向觉得,她毋需任何人原谅。
顾怀瑾与别人到底不同,她犹豫了一瞬。
她一游疑,他顿时更怒,她不免身不由己、缠绵哀切地惊叫了一嗓,叫得连自己也吓一跳,差点失去平衡栽下去。
他扶住她,怒气仍未消,“求我原谅!”
“求……”她话刚一出口,顷刻又被他揉碎打烂,半天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仰颈嘘叹。
“说,”他道,“求我原谅!”
“你……”他这样子,简直是折磨,哪里有容她说话的份儿,“求你……求你原谅。”
他终于得了他想听的话,阖眼安静了半刻。
半晌,他睁开眼睫:“盘腿上来。”
“嗯?”
“去那边。”
她有点心慌:“你干嘛……”
他不答,搂着她的腰和背,抱孩子似的拥着她,淌过整片温泉,把她平放在入口一级一级低矮的石阶上,让她半边身子,仍然浸在温泉水里。
长生泉本是他的私泉,这次借给她用,他特意叫丫鬟往水中洒了茉莉和玫瑰。密密麻麻的花瓣敷在水面,到了石阶附近的浅水,花瓣就更多,堆得几乎看不出台阶,人躺在阶上,仿佛躺在花丛中似的。
他轻轻地、轻轻地,把她的头安置在石阶上:“这里稳些。硌么?”
这么久,她早已腰酸,神智也有些不清,睁着眼睛看天花板的烛火,火焰周围有一团毛玻璃似的晕轮,她喘着气:“还好。”
他将她缚在一起的双手高举过头,再度两手撑在她身侧,心满意足地听见她在耳畔唔了一声。
她动情时的声音,五年前,他就日也思、夜也想,想得抓心挠肝,却一直不曾有幸得闻。
她多会挑时机啊。杀他那天,他终于敢动了这念头,就被她一剑打断,戛然而止了。
觊觎之物,越得不到,越惦念。以为将要得到,得了一半,燥渴未解,被人打断,就惦念再惦念,直至刻骨蚀髓。
他不知道多少个夜晚,是做着今日这种梦入眠的,哪怕是他入了空门的那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