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多少个夜晚,是做着今日这种梦入眠的,哪怕是他入了空门的那些日子。
他多想啊。
他低下头。身下人仰在石阶上,迷离失神,醉了一般微张着口,蔷薇色的双唇微微翻翘着。粉色的白色的花片堆在她周身,她雾气一般的白衣迤逦下几个台阶,在水里轻漂着,仿佛一个走投无路、神色靡靡的落难仙子。
她的白衣规律地在阶上拖曳扯动起来。他去吻她湿润的睫毛:“这种事,想过么?”
南琼霜如今听他说话,只觉得声音遥遥,虽然他就在她面前。
满涨得直发酸,不管是心上,还是别处,都发酸。她几乎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这就是她那些梦的下文吗?生离死别,天各一方,然后阴差阳错地重逢。
再见面,又是刑具,又是匕首,大吵好几架,什么都没谈拢,什么都没聊出来,莫名其妙地,就先纠缠起来了。
她真的没做错么?真的该跟他……
“想过么。”他垂首下来吻她。
她忍过新的波浪,眉头蹙了一瞬又展开,“嗯。”
“想我了么。”
她眼神聚了点焦:“嗯。”
他含笑下去吮她的唇:“怎么,这种时候,就不会嘴硬了。”
她手被绑着,动弹不得,伸长脖子呜咽一声,泪花点点:“讨厌。”
他还想跟她说说话。可是,她不知他怎么还有精神说话,她简直要晕了。
他温柔说了许多,她没听见,浑浑噩噩地应,看着天花板上迷蒙的灯烛。
他的脊背,挡住一切,她连灯烛都看不见了,只能看见一圈朦朦的光。
远远的,是水的声音。一下一下一下,规律地被带上台阶,拍击着。她恍恍惚惚阖了眼,听见脑海里一阵嗡鸣。
她的心跳。血管的嘣嘣跳动。她的呼吸,还有他的。
两个人的血和爱的潮汐。
她的耳朵,被她自己的血流堵塞了,隔绝现实,围截外界。她莫名有一种感觉,自此,再也不必清醒,整个世界到此为止,就在他的吻里、到头了,再走下去,就是灭亡,所以清醒的人,反而是傻子。
“乖乖。”他忽然唤她。
她迷茫地抬起眼。
“你叫什么。”
“你不喜欢我叫?”她甚至不觉得这话哪里不妥。
他哑然失笑:“我说你的名字。”
她连指尖都麻痹了:“……霜。”
“什么霜。”他去吻她的唇。
知道她大概不想说,那一瞬间,他故意将她抛上空中。
他如愿以偿地听见她慌张又惊惶的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