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身被深色薄毯覆住,唯余脸颈和一小截手腕露在外,夕阳碎光吻过他发梢,眉眼,落在纤长脖颈,更显那身肌肤凝白剔透,如剥壳荔枝。
他定是哭过了,眼皮微微肿着,眼尾烧着层薄红,又像是染了胭脂,惹人生怜。长得不像话的羽睫倦倦垂在眼睑处,纤密睫稍被照至橙红,随呼吸颤动时,像是停了只正敛翅小憩的彩蝶。
唇瓣轻轻抿着,却没抿紧,许是梦到了什么开心事,他咂巴两下,唇角微微翘起,饱满唇珠像是被他含住的石榴,不用尝,也知其滋味定然甜入心脾。
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着,像是块浸在暖池里的软玉,一路疾驰,严弋浑身的寒戾也叫这幅乖巧模样软化了。
脚步放得愈发缓和,悄无声息接近,他掀开薄毯,长臂一伸穿过膝弯将谢瑾宁抱起。
“唔……”
小腿在空中晃了两下,谢瑾宁慢悠悠苏醒,他一手搂住来人的脖子,揉揉眼皮,鼻音朦胧。
“严弋。”
“吵醒你了?”
“没有。”谢瑾宁攀住他肩膀,打了个哈欠,睫根又被水汽濡湿,意识还未回笼,便黏黏糊糊冲人撒娇,“好想你啊。”
“我也是。”耳尖又被碰了碰,“起风了,先回房吧。”
被抱着走了几步,氤氲的水雾散开,谢瑾宁猛然意识到自己还在院中,连忙挣了挣:“我不睡了,快放我下来。”
脚一沾地,他活动了下发酸的肩颈,刚想拉着严弋回房,谢农掀开伙房帘,“醒啦。”
严弋收回暗暗撑在他后腰的手,“谢叔。”
“小严也回来了。”谢农笑笑,“瑾宁,要是饿了就先吃点月饼,等汤烧完,再炒几个菜,很快就能好。”
“嗯嗯。”谢瑾宁应道,待谢农提水回伙房,他拍拍严弋的胳膊,“严哥,你去帮我爹炒菜吧,我们早些用完饭,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他眼波一转,勾勾手指,往他耳边吹了口气,俏声道:“我的礼物也准备好了,期待吧。”
“期待极了。”
严弋收拢手臂,就着俯身的姿势,迅速在谢瑾宁唇上落了一吻,鼻尖将柔嫩脸颊顶出道凹陷,他忍住叼起皮肉厮磨的躁动,深嗅几息带着茉莉清气的馥郁甜香,哑声道:“那我先去了。”
他人高马大,将谢瑾宁挡得严严实实,从背后看不出什么异样。
谢瑾宁被他这一下惹得心跳加速,不自觉舔了舔唇,润红唇瓣当即蒙上层诱人水泽。
像是被男人如有实质的目光烫到,谢瑾宁缩回舌尖,颦眉小声骂他不知羞,一回来就想这事,手上却主动挽起他的袖口往上拉。
尾指慢吞吞地划过麦色小臂间的长条疤痕,“快去啦。”
掌心骤沉,被塞入了包还温热着的东西,谢瑾宁提起闻了闻,酥香自油纸边沿散逸,他眼前一亮。
“晚上再吃好了。”
给爹和师父分些,等放完河灯,再拉着严弋找个没人的地方赏月,到时候一边吃点心,再一边告诉他这些好消息,岂不是更好。
他提着东西回房,美滋滋地计划着,浑然不知另一人胸中压抑着的狂风暴雨。
加了把柴的火势迅猛,水入油锅,爆出滚滚浓烟。
提起,颠动,沉重铁锅在那青筋盘虬的有力铁掌中有如轻巧木瓢,火光高闪,烈油四溅,谢农呛咳不止,掀帘换气,他却连眼都未眨。
腰间黑沉硬物的存在感愈发鲜明,通体渊黑,寒意凛然,爆烈火光窜过其间纹路时,暗金色流光在阴刻间缓缓流淌,凝成两簇燃烧的幽火。
鹰嘴、利鳞、羽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