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朝露与自己是云泥之别。
就算她真能爬到洛阳,见到自己,还不得跪伏摆尾求饶?
贺兰贞反握住嬷嬷的手臂,手上金钏摇晃,含笑温声对众人道:“府上早已备下薄酒,承蒙诸位拨冗前来赴宴,为我接风洗尘。”
“多谢,诸位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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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渐渐西沉,洛阳东市的府邸,沐浴在余晖中,被镀上一层粼粼金光。
元朝露跨进元府西角门时,荷衣道:“宫里公公上一次传话,说你入京的消息,已经递至陛下面前,但陛下一向政务繁忙,不知何时闲暇,想来,到时候自会处理你与燕王婚事一事。可如今已经快月余过去了……”
元朝露道:“过几日,我们再找门路去问一问。”
荷衣话音迟疑,“银钱的话,如今,不太够用。”
阿姊留下的银钱有限,元朝露初来洛阳,便置买了许多东西,此后请阿耶故交递消息入宫,更花出了一大笔银钱。
实则,元家二房三房叔父在朝中谋有官职,若寻上他们,会方便许多。
但元朝露初回府邸,便遭受不少讥讽言语,这些日子,更是将寄人篱下的冷待都受了一遍。
掌家的二房极其苛待她的用度,放任府上仆从对她的轻慢,三房相较之下宽厚些,却对二房的行为未置可否。
说到底,她只是个外人。
这元府,从来就不是她的家。
但元府如此人品,如何信得过?
元朝露思量之下,宁愿耗费银钱请阿耶故人相助,眼下不需元家人辅佐,日后也不必与他们有半分瓜葛。
元朝露道:“等我好好思虑怎么办,一再给宫中递话,也显得操之过急,归根到底,是我不知陛下是何态度……”
正说着,迎面走到了花门处,便见一妇仆对自己行礼,似在此等待许久。
“姑娘,二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身侧荷衣下意识看向元朝露。
元氏府邸,坐落在洛阳贵地,却仅得狭小一隅,是以府内的布局尤为紧凑。
元朝露跟随在妇仆身后,绕过狭长的小道,便进入元二夫人的屋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小而精致的绣花鸟的落地屏风,室内昏暗,尚未点灯,黑暗如潮水般晃进来。
中年妇人斜靠着檀木凭几上,鸦青缎面罗裙裹着丰腴身形,昏黄光晕中,那双丹凤眼半眯着扫过来,即便隔得远,也能感受到那掂量人的视线。
元朝露欠身行礼,唤了一声“叔母”。
“姑娘今日去哪里了?”妇人慵懒的话语缓缓响起。
元朝露虽入元府,却未被列入府中小姐的排行序列,府邸中人只以一不上不下的“姑娘”相称,连称呼都透着一层疏离,与外人无差。
元朝露如实告知:“侄女今日出门去东市添置了些衣裙首饰,路遇贺兰小姐车驾至洛,便驻足观望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