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在替周王挡箭。”
——“那这案子就交给你来查。”
——“查得出,是你忠心耿耿;查不出,是你包庇庇护。”
这不是请托,这是一道杀无形的调令,一柄悬在他头上的刀!
但圣上沉吟片刻后,竟也颔首:“李文韬,就如徐卿所请——此案着你亲自督办,速拟细案,三日内回奏。”
“臣……遵旨。”他躬身而下,咬牙接下圣命。从另一个角度来想,也算是好事,案子落在他手里,他能稳住局面,不至于让朝廷势力偏颇。
朝会散。
百官鱼贯而出,朝堂之外寒气犹存,廊柱投下斑驳光影。
李文韬走至御道外侧,脚步未停,忽听身后一阵轻快脚步——
“李大人。”
他回头,就见徐圭言负手而来,朝服微拂,步履闲适,眼角带笑,像是方才不过闲话一桩小事。
她走到他身边,冲他微微一笑,语气轻巧:“您可是圣上亲点的御案主理臣官,可千万要查得清楚,别辜负了圣上对您的信任呀。”
她语调柔和,眼神却如刀锋轻描淡写划过。
李文韬面色未动,掌心却悄然沁出冷汗。
他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只觉得天光寒凉,那笑声落在耳边,竟如一把看不见的斧头,在他头顶上挥下,不偏不倚。
她这是——把他硬拽进这摊浑水里了。
可案件查出来的结果是他说了算,李文韬掌控局面,只是他对徐圭言让他主动掌控局面这一行动,觉得蹊跷。
是的,这只是声东击西之计,一击毙命的武器,徐圭言自然只给圣上一人看。
要想在朝堂斗争中胜利,把握好圣上的心,才能赢。
夜风静静掠过紫宸殿檐角。
殿中烛火未熄,檀香沉沉。李鸾徽独坐御案之后,披着便袍,神色漠然。
门外内侍低声通禀:“陛下,徐御史求见。”
他手中翻书一顿,眼皮微抬:“宣。”
徐圭言踏入殿中,俯身一礼:“臣叩见圣上。”
李鸾徽放下竹简,抬眸看她一眼,心想着自己还没找徐圭言问话,她倒自己主动找上门来了,“你今日在朝堂上的话,朕还没问你要个说法。”
“臣知有逾矩之嫌。”她抬起头来,眼神沉静如夜色,“但臣想,这件事不能再装聋作哑,若再拖延,便是任由那人行事。”
李鸾徽眯了眯眼,靠在龙椅上,语气未明:“你说‘那人’,是谁?”
徐圭言未答,反而缓缓向前几步,语调低缓,像是怕惊扰了夜色:“臣今夜来,其实是想谈一桩旧事。”
她顿了顿,看向御案上的一只玉笔筒,轻声道:“七年前,前太子李起坤被废。理由是他联合宇文氏族,意在谋反,也牵扯了一些厌胜术。”
李鸾徽面色一动,指节轻轻叩着桌面,却未开口。
“那一年,臣离开长安前,去了一趟史馆找到当时的副修撰,亲自抄录了那份废太子诏书。”徐圭言声音不高,仿佛是叙述与己无关的旧闻,“臣也被牵扯进谋反案之中,目睹前太子如何从春秋鼎盛一步步沦为阶下囚……最后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