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李鸾徽也看向了李文韬,袖子一挥,“李尚书,李卿如何看待这件事?”
李文韬迈出的脚步顿了顿,话在嘴里绕了好几圈,“陛下,臣以为——此事非止对晋王一人之威胁,更是对所有皇子之威胁!若真有人胆敢伏杀皇嗣,这便不是普通的山匪之案,而是对皇权之挑衅,对圣上之挑衅!”
李起云听到这话,在心底里嘲笑他,三朝元老就这点能耐吗?和稀泥?
但这话确实是说到了李鸾徽心坎上,他要立太子,先太子虽说是处处好,但一群大臣在下面运作,他不得不立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儿子当太子。
现在又是,他要立太子了,找两个出色的皇子陪跑,幺蛾子一个接一个出,越到这个时候他越不能心急。如果是旁人对晋王、泰王动了心思还好,但若是周王,自己最喜欢的李起凡下手……
太危险了,他立他为太子,就是把刀递到李起凡手里,让他来杀自己。
权力面前哪有什么亲情,这位置是他真刀真枪抢来的,这里的腥风血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权力可以让人变异到何种程度。
“确实,”李鸾徽这才开口朝李文韬点头。
李文韬抬起头,目光正对李鸾徽,神色凛然,“此案务必要彻查到底,绝不可轻纵真凶!”
这番话掷地有声,顿时引得数位中立朝臣频频点头。而站在周王一派的几位大臣,也顺势附和起来。
“李尚书所言甚是!近来长安不靖,妖言惑众,前有厌胜之术,今有行刺皇嗣之案,实乃大不敬!”
“臣等请陛下彻查到底,还我大唐一个朗朗乾坤!”
群情汹涌,但若细细辨听,却能发现——
这些附和者,话里虽皆是“查案”“惩凶”“安天下”,却无一人点明‘要查谁’、‘谁是嫌疑’,更无一人提及周王之名。
他们喊着“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实则就是要把这摊脏水在朝堂上稀释、分摊——谁都不能沾,或者是,谁都不能放过——尤其是周王不能沾,让周王在这件莫名其妙的事中隐身。
此时,站在众人之前的徐圭言静静听着,没有再出言插话,心中记着出言的人,尤其是那些将刺杀和厌胜并列放在一起的人,他们狡猾地将周王从刺杀一事中摘出来。
不用想,肯定是周王那一派的。
刺杀可能是周王做的,厌胜也可能是周王做的,并列在一起,两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就是在洗脱李起凡的嫌疑。
李文韬仍旧紧盯着徐圭言,生怕她再说一些将整个朝堂搅乱的话——她在朝上点出晋王被刺的旧事,再巧妙地牵出“太子候选人”之争,不明说是谁指使,却将所有的猜忌引向了同为皇嗣的周王。
其实两件无关的事,因为圣上的猜疑之心,完全有可能都推在周王身上,但也完全有可能帮李起凡洗白。
而他这一站出来“正义凛然”地说要查案,不仅将话语权夺了回来,也暂时替周王斩断了一层暗箭。
他自觉局势已回稳,不想,徐圭言却忽然转过身来,走前一步,再次俯身行礼。
她语气柔和,从容淡定,语出却令众人皆变色:“臣以为——此案若查,便该由真正公正有力之人来主理。”
她抬起眼,目光如水,看向李尚书主持此案调查。”
她顿了顿,缓缓一笑:“臣,信得过李大人。”
此言一出,
李文韬脸色微变。
他未动,却能感觉到无有冷笑的,有意味深长的,有看好戏的。
他喉头一紧,微不可察地吞了口唾沫。
的意味?
——“我知道你在替周王挡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