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佩道:“那就应该让会的人去,你这个不会的留守。”
陆洗道:“不一样的,我是阜国的右丞相,我在前线可以提升士气,也好权宜相变。”
林佩把手放在桌面上,指尖轻轻一点:“再不喝就凉了。”
陆洗叹口气,端起青瓷杯。
茶水入口温凉。
“说句心里话,我怕牵连你。”陆洗道,“你说得对,孤军深入五百里地,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真就是一场赌局,稍有差池我便是千古罪人。”
“半生好赌,难道还怕多赌一局两局?”林佩道,“陆余青,你不是怕做千古罪人。”
陆洗道:“那你说我怕什么?”
林佩道:“你怕经过四方镇的那片树林却记不得家的位置,不知骨灰罐该埋在哪里。”
陆洗一时有些失神,眼眶微微泛红。
林佩起身,推他坐下。
空杯再次盛进茶水。
陆洗抬起头:“你拆了我的台,还要诛我的心。”
林佩道:“我只是看中你这人运气好。”
陆洗道:“运气?”
林佩道:“常州学子魏蓼汀曾在殿试写下时政四弊,现如今广南已定,民生和典法正在调理之中,唯独北防尚缺,而你正是局面上最合适的那一颗子。”
案头设着一张棋枰,琉璃子错落如星,局面正酣。
陆洗的目光随之落下。
“这盘棋上有你的位置,也有你的归宿。”林佩沉声静气,“我不拆你的台,也不诛你的心,我愿你功成名就,封狼居胥。”
陆洗伸手从棋篓里抓出几颗棋子。
他也不知为何,明明生平最不乐意任人摆布,偏偏此刻对林佩的控制甘之如饴。
日光透过窗柩洒在棋盘上。
林佩的手指落在一个具体点位:“放这里。”
陆洗道:“只需落这一个子吗?”
林佩瞥了眼,道:“既然你随手抓了三个出来,那就三个吧。”
陆洗道:“另外两子什么时候落?”
林佩道:“你先收好,来日我再教你。”
陆洗反握住林佩的手。
夏已至,林佩的手依然凉得像一块玉。
陆洗把额头抵在那手背上,深呼吸一口气,唇边勾起笑意。
“知言啊,知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