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揉着眉心:“这事稍后再议。”
吴管事不甘心,快步追上:“主子,不能再等了。”
园中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雨声淅淅沥沥,绵延不绝。
檐角悬着清一色的雨链,水往低处流,叮叮咚咚如在奏乐。
绿萝侍立在江稚鱼身旁,振振有词。
“姑娘可别瞒我,这事老夫人都同我说了,还说让我好好劝劝姑娘呢。”
乌木长廊下挂着一个红酸枝螺钿镶嵌鸟笼,上用的红酸枝,底部嵌着精美绝伦的螺钿。
黄鹂立在笼中,瞪着一双绿豆眼盯着江稚鱼。
江稚鱼空手套黄鹂,伸着手指头逗弄笼中的小雀,明知故问:“我瞒你什么了?”
绿萝小嘴叭叭:“姑娘真以为我不是……你白日为何躲出去?还不是因为老夫人让人送了一匣子画像过来。”
绿萝抬手,命人将画像摊开在茶案上。
“姑娘瞧不上金陵的郎君,这是老夫人从别处寻来的。”
绿萝如媒婆上身,“这位是老家的公子,姑娘少时同他见过一面,人也憨厚老实。”
江稚鱼笑着拆穿:“他那会才多大,你就能看出他憨厚老实了?”
绿萝气得跺脚:“那这位呢,瞧着眉清目秀,又在老夫人那过过眼,想来人品也不差。”
江稚鱼含糊不清:“比我瘦,不喜欢。”
绿萝:“……”
她一口气将画像平铺在茶案上:“那这个呢?瞧着身强力壮。”
江稚鱼言简意赅:“太壮了,不喜欢。”
绿萝使出杀手锏:“姑娘这话,可有胆量说给老夫人听?”
江稚鱼一时语塞。
绿萝笑着福身,往后退开半步,露出身后九个沉甸甸的木匣子。
她笑眯眯:“统共还有这么多人没看呢,姑娘且先歇歇眼,我去替姑娘泡壶花茶。”
江稚鱼瞠目结舌,她垂首,目光在画像上一一掠过。
平心而论,江老夫人挑的郎君自然不错,只是江稚鱼并没有盲娶婚嫁的打算。
江稚鱼悠悠叹口气,她提裙伏坐在茶案后,一只手捧腮,一只手提起画像。
浅色眼眸蕴着无尽的哀怨和忧愁,光从窗下的灯笼照进来,正好落在江稚鱼手中的画像上。
她能在绿萝眼前胡言乱语胡搅蛮缠,可在江老夫人面前,江稚鱼是万万不敢的。
长廊杳无声息,雨丝飘荡落在廊上,凝成一滩水迹。
有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江稚鱼头也没抬,怏怏无力。
“祖母究竟是从哪里寻来这么多画像,这得看到猴年马月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