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
这对夫妻的马匹便放缓了些。
郭馨很自然地驱马与萧弈并辔,问道:“你说,阿娘他们还好吗?”
萧弈默然片刻,语态平静,道:“朝廷忌惮郭节帅兵势,不会轻易对夫人动手,且澶州王节帅已派人到开封相救……”
他顿了顿。
其实能编的理由还有很多,可他耳畔又回想起了王殷评价刘承祐、李业的那句“利令智昏、丧心病狂”。
郭家满门不幸,遇到的是没有理智的疯子。
“嗯。”
郭馨纤细的背原本紧绷着,终于放松下来。
她转头看来,眼神又亮光了几许,轻声道:“晴雯信郎君……哦,本都头就信你这个副都头吧。”
邺都越来越近,像是希望越来越近,她心情也变好了许多。
萧弈配合着淡淡一笑,眼眸微垂,不与她对视。
晌午时分,日头稍高,却没什么暖意,积雪反射的白光刺眼。
细猴驱马回来,嚷道:“前方就是相州了!”
众人没有进城,在城外靠近官道的一个村落歇脚。
村中土坯房低矮杂乱,行人不多,个个面有菜色,匆匆而走。泥泞的道路边摆了十几个摊子,卖些粗糙的陶碗、草鞋、苇席等行路之物,或冬日难得的菘菜和蔓菁。
也有卖儿卖女的。
最有热活气的是一间挂着破旧酒旗的脚店,门口搭了窝棚,支着锅,咕嘟着混浊的汤,飘出几缕膻味。
众人不由围了上去,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开封本地人吕酉也凑到锅边深吸一口。
“直娘贼,快喝点热乎的吧。”
“先炕二十个粟米饼!”
老潘看了一眼锅里的汤,皱了皱眉,道:“几片破下水,清得能照见人影,倒槽里喂马。给俺们把这些肉煮上,再去那边买些菘菜和蔓菁一并下了,有酒吗?”
守锅的老翁满脸褶子,揣着破旧袄子,赔笑道:“军爷,这锅汤十五钱,饼子四钱一个,煮肉汤须柴禾七钱,菘菜与佐料算十五钱,酒有的,五十钱一壶……”
“扯你娘的臊。”胡凳眼睛一瞪,骂道:“老杀才,卖这么贵,开黑店杀到老子们头上了。”
老翁顿时哭丧了脸,告饶道:“行行好,这点羊杂军爷们看不上,小老儿也是花钱买的,酒是俺儿从滏阳捎来,路上不太平,路费都不止这个价,这位老军爷是懂河北行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