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道:“虽然引狼入室,但这也是唯一能暂时稳住局面、堵住悠悠众口的法子!”
“公子‘病重需静养’,这是现成的理由!他孔鹤臣打着请罪的旗号来,我们若连门都不让进,于礼法不合,于公子清誉有损!”
“让他进来,我们才能掌握主动,用公子的‘病’来挡驾!只要不让他见到公子本人,他就抓不到实质把柄!”
周幺一边快速思考,一边说道。
林不浪眼神急剧闪烁,显然在飞速权衡利弊。
周幺的话虽冒险,却也是目前唯一能解这燃眉之急、将损失降到最低的方略。
他猛地一咬牙,果断道:“周大哥所言极是!只能如此了!”他目光如电,迅速做出安排。
“我亲自出去迎他们!一来显得郑重,二来探探这老狐狸的真实来意和口风!周大哥,你随我同去,见机行事,稳住阵脚!”
“好!”周幺重重点头。
“那。。。。。。这边?”小宁总管急切地问道,脸色依旧苍白。
林不浪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而凝重。
他看向小宁总管,一字一句道:“这是最险的一步!孔鹤臣必会提出探视公子!我们必须让他‘见’到公子,但又绝不能让他靠近、看清!小宁总管!”
“在!”
小宁总管一个激灵。
“立刻去黜置使大人寝房!用最快的速度布置好!将床榻纱帐放下,然后你躺进去,将衾被盖在身上,脸朝内,千万不要转过来,要想尽办法不让孔鹤臣看到你的脸,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要回答,一切由我跟周大哥见机行事!”林不浪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巨大的压力。
小宁总管瞬间明白了林不浪的意思,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声音都带了哭腔道:“林。。。。。。林副使!这。。。。。。这如何使得!小的。。。。。。小的只是一个低贱的小黄门,如何能。。。。。。能冒充公子?”小宁总管胸口起伏,紧张道:“这。。。。。。这根本不可能啊!孔大人何等眼力,一眼就能看穿!这。。。。。。这是大罪啊!”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小宁总管!”
林不浪猛地按住他单薄的肩膀,力道之大几乎要将他捏碎,但眼神却充满了急切和一种近乎恳求的决绝。
“我知道这难如登天!也知道风险!但此刻行辕上下,只有你身形与公子最为接近!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是死中求活!你只需躺着不动,一语不发!一切有我和周大哥在前面周旋!我们。。。。。。都信你!”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力量。
周幺也上前一步,宽厚的大手重重拍了拍小宁总管另一侧的肩膀,他沉稳的目光如同定海神针。
“小宁兄弟!事急从权!林副使说得对,我们别无选择!你就当。。。。。。当是在演一出戏!一出关乎公子安危、关乎行辕存亡的大戏!只要熬过这一关,你就是大功一件!我们所有人的身家性命,都系在你身上了!撑住!”
小宁总管看着林不浪眼中深切的信任和周幺沉稳鼓励的眼神,感受着肩膀上传递来的沉重压力,那无边的恐惧似乎被一股更强大的责任感和悲壮感暂时压制了下去。
他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尝到一丝腥甜,剧烈的痛楚让他混乱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虽然依旧布满血丝,却多了一丝豁出去的决然和颤抖的坚定。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嘶哑却清晰:
“是!小的。。。。。。小的明白了!小的。。。。。。尽力而为!”说完,他不再犹豫,转身踉跄着冲出议事厅,朝着苏凌寝房的方向拼命跑去。
看着小宁总管消失在门外,林不浪和周幺都松了一口气,但心弦却绷得更紧。最大的险招已经布下,成败在此一举。
“那俺呢?俺干啥?。。。。。。”
吴率教在一旁听得抓耳挠腮,急吼吼地问道。刚才的安排里似乎没他什么事。
林不浪猛地转向他,眼神严厉如刀道:“大老吴,你哪里都不能去!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