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为她怒为她恨,她根本不拿他当回事。
最让他难以理解的,是她不愿再嫁别的男人,就为了,给那个死得不能再死的许渝守节?
那种孬货,有何好惦念?
她进那许家,名为嫁人,实则,就是给那许渝当了三年多的贴身丫鬟,最开始,伺候他吃喝拉撒,按跷沐浴,喂饭喂药。
就是那许渝好起来,不再瘫迷,能自个儿简单活动了,大部分贴身的活儿,一千多个日夜里,不还是她来做。
更不用说,一个废人,要如何与她生儿育女,没有后嗣,难不成那许家会将此事怪在亲儿子头上?
她在婆家时,事事憋屈,处处受辱,那许渝不但护不住她,连身后之事也安排不当,只为她备下一间铺子一座宅子,教她一点书文,便值得她一生倾心,说一句世上最好了?
果真是见识粗浅的无知小家之妇,这一点蝇头小利都算不上的补偿,她也视若珍宝。
“何诚!”
猛然抬首,沉喝。
正惴惴不安的何诚赶忙答应:“殿下!”
“你说,若你是她,林敬,和许渝,你选谁?”
瞳中赤红,死死盯着。
何诚差一点没控制住要跌地的下巴和想要飞出来的眼珠,似哭非哭:
“……殿下,臣,这,我这……”
他又不是妇人,他怎么知道?!
“说,”寒声,“我要真心实意,你要是糊弄谄媚,就出去受军棍。”
何诚心中疾呼天要亡我,但面上只能保持哭一样的微笑,脑中飞速旋转片刻,方才磕磕绊绊:
“……殿下,若是我,大概……大概会选,温柔,体贴,看着,好说话点的。”
言中之意已然明了。
宗懔站直身,冷睨:“就算,那是个废人?就算,他家中,俱是豺狼虎豹?”
何诚挠头,干脆也不假模假式了,狠下心,直说:
“殿下!您说一千道一万,郦娘子当初没得选啊!她只能嫁给那许渝,当年,也没人帮她呀,殿下您那时还在西北呢。”
宗懔微怔住。
何诚叹了口气,说都说了,干脆说完:“殿下,那许家虽然是虎狼窝,那许渝确实对郦娘子不错,您说他是废人,可郦娘子不在意啊,她是背井离乡来的京城,遇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可不心里感动吗?”
“至于许家,那许家是许家,许渝是许渝,许家对郦娘子不好,但也不是许渝指使的啊,您也说了,他身子都半废了,护不住自个儿婆娘也多少情有可原,总之,在郦娘子那里,许渝就是对她好。”
“心肠软的女人,你对她一倍好,她就对你十倍好,更不用说,郦娘子可是和那许渝做了三年多的夫妻,三年啊,生个娃娃都能满地跑叫爹妈了!”
“殿下,您才在郦娘子那出现多久啊,满打满算一天一夜,哪比得上人家那情分。谁都会喜欢对自己更好的人啊。”
越说越来劲儿,何诚都觉得,他已经有了姜胡宝的水平。
颇颇自得的时候,一晃眼,对上主子冰冷充斥暴戾的眼神。
冷汗唰啦流下来,直接打算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