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秋荻垂眼微叹,又道:“他们既然有了追随者,必有未曾抹去的蛛丝马迹,诸位放心,飞花会事了后,我定会彻查此事。”
圣人目光温和,又带些歉意:“我们说是圣者,却什么也做不了,到底还要麻烦你们这些小辈。”
慕容秋荻还未开口,另一位圣者便道:“云踪圣者多虑,此方世界是我们的,却也是他们的,各尽绵薄之力罢了,何来麻烦一说。”
云踪圣者转头看去,释怀笑道:“说的是,还是师祖想得剔透,各尽绵薄之力罢了。”
师祖又看向慕容秋荻,忽而道:“在城中游荡时,听其他人唤你为‘慕容大人’,你是在人族任职,还是参星域一员?”
慕容秋荻点头:“如今忝列羽卫军统帅一位,兼御前侍臣、兵属篆事女官,与参星域并无干系。”
师祖颔首,又道:“若是要调查,烦请慕容大人暗中查探,此事绝不可叫其余人知晓,包括人皇。”
“圣者且安心,入城第一日我们便发过心誓,此行城中所知所见,绝不外泄。”
此次擢选出的四位祀官,乃是天衍圣者消散前卜算而出,皆是心性和善、有胆有识之人,是以师祖也只做提点,并未多言。
慕容秋荻向师祖略略作揖,复又起身道:“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先前遇上的那名少年十分奇特,施用术法时竟不必结印,也无符文,但身法极差,不像修士,而且这般言出法随之势,更像是……传闻中的什么行者。”
她对此并不熟悉,只是幼年时听祖父说过一嘴,若不是那少年实在邪门,她怕是都想不起这劳什子行者。
云踪圣者容色微敛,沉声道:“天行者。”
天行者,言出法随,出口成咒,咒不可解。世间所有术法、阵势、符文的源头,便是天行者的咒言。
慕容秋荻闻言了然,旋即缓缓吐了口气:“若非亲身经历,谁又敢相信天行者竟如此强悍,不论境界如何,在他面前可谓毫无招架之力。
敢问圣者,咒言要如何破解,若是遇上,难道真的只能束手就擒?”
圣人摇头:“无法可破,但阴阳有衡,他们无法修行,身体孱弱,祭出的言咒也会反噬自身,受不住一直开口,就如你方才所言,他嗓音沙哑便是反噬之一,待到失声之时,便是他命尽之日,可叹……
若是对上,除了轮番消耗之外,别无他法。”
另一位圣者睁眼,声音轻灵:“慕容,此事不必让你烦心,灵脉方才被动,现下定然已经逃走,不知踪影。你只需管好城中修士,其余的都交给我们,我们会将他们驱逐出城。”
慕容秋荻也自知不敌,只好行礼叹息道:“是。”
此间异数已经全部禀报,她不再有理由留下,便躬身告辞。
她离去后,女圣者看向师祖,柔声道:“我们之所以开启朝圣谷,便是要为它择一剑主,你说的那个小姑娘可会被选上吗?”
师祖眉眼一弯,声音有些闲散:“你们在秘境中放入的花,原本就不够,想要八十一人满花而归,几乎不可能,那十二花令中,更是只备了十枝老梅……你们想选的,终究是取剑的十人罢了,她能不能得,谁知道呢,拭目以待罢。”
……
云层遮蔽,朗月独明。
无人的街巷间清辉洒下,斜斜映出一道身影。
林斐然自外城回转时,没有走向卫常在,而是目不斜视步入城内,仿若未曾发觉檐下身影一般。
令人惊讶的是,卫常在也并未出声叫住她,他只是缓缓跟在后方,一言不发。
她快他便快,她慢他也慢,好似亦步亦趋,又仿佛独自月下漫步,脚步声偶有错乱。
林斐然骤然驻足回身,卫常在并未预料到,双眼微睁,旋即停在在阴影中默然看她,抿唇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