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你伤得很重,告诉我你用不了灵力,告诉我你很疼!
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一切都释然。
因为这是衡弃春。
人界的最后一位真神,众生赖以生存的信仰,九天之上遥不可及,被“庇佑苍生”这四个字托举了千百年。
在神坛端坐久了,是轻易下不来的。
“定风诀”仍在恪尽职守地发挥着效力,形容枯槁的老妇人捧烛而站,满墙牌位悄无声息地显露在雷雨夜里,怎么看都显得古怪。
衡弃春指尖微动,带动谭王氏挪动脚步,一步一步朝他们走过来。
“谭萋萋是什么时候死的?”他问。
谭王氏眨动眼睛,无神的眸子微微眯起,做出一个思索的动作,缓声回答:“有半年多了……”
衡弃春蹙眉,“人都已经死了半年多,你们为何要在近日才对外声称她失踪了?且装出一副苦苦寻觅的姿态?”
一连两个问题扔下去,谭王氏嘴唇挪动,喉间只能勉强发出几个晦涩的音节。
她维持着轻轻张嘴的表情,神情在一瞬之后变得茫然至极,似乎难以回答。
许是这两个问题太复杂,定风诀下难以仔细思索。
楼厌单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皱眉问:“那你说,谭萋萋究竟是怎么死的?”
祠堂外雷鸣电闪。
谭王氏先是眨了眨眼睛,随即整个人都近乎痴狂地笑起来,忽然回身指向那满墙的牌位,再度重复,“都是冤孽!”
“要怪就怪她的母亲!”
楼厌与衡弃春对视一眼,眉心狠狠拧了起来。
镇子上的疯女人是谭承义的妻子,岂不也是谭萋萋的母亲?
天下还有母亲会害自己的孩子?
楼厌上前一步,拦下谭王氏在空中癫狂作乱的手,咬牙道,“到底怎么回事?”
“是那疯女人要祸害我家。”谭王氏顺势抓住楼厌的手,一双空洞的眼睛蒙上泪珠,她急切地说,“她的女儿不是我杀的,我虽然在她吃的东西里下了毒,但她当时没有死!”
“仙君,这都是冤孽啊!”
楼厌心头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衡弃春。
随即,密密麻麻的冷意再度从脊柱钻了上来,如蛛丝一般将他包裹住,窒息麻木又难以呼吸。
那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就算她的母亲做错了什么,也不该给一个十岁的孩子下毒吧!
若是放在他们狼族,这样虐待幼崽的狼定会被活活咬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