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找错地方呢?肖趁雨感觉怒火直冲头顶。
为了躲他,汪池竟然搬家了,连家都不要了!琇姨年纪都那么大了还要跟着他奔波,汪池真不孝顺。
肖远山给了他好大一笔钱,汪池是不是拿这笔钱去县城里买房子了?还是买了新车?
汪池真坏,坏透顶了。
正在内心谴责汪池,后面有人扛着锄头路过,见到肖趁雨,认出他是之前在汪池家住过一段时间的金发小子,停下脚步,用方言和他打了招呼。
肖趁雨回头,认出这是就住在这个村的村民,之前来问汪池借过三轮车拉化肥,肖趁雨见过他。
“你回来找汪池吗?他最近都不在家的呀。”村民用蹩脚的普通话对他说,“他带他妈看病去了,听说这次住院要挺久的,狗都放他弟那边养了。”
“住院?”
“是的呀。”村民叹了口气,“他妈这个病也好几年了,之前明明治好了的,不知道怎么又生病了。”
不远处有人在喊,村民遥遥地应了一声,先走了。
肖趁雨的脸色一点一点地变白,最后双腿都发软。
他让季亦开车带他去小卖部,在小卖部里见到了元宝,又从汪鑫磊嘴里套出了话,问出了金琇在的医院。
回程路上,季亦问:“看来有隐情啊,接下来你怎么办?”
肖趁雨绷着脸:“你送我去高铁站吧,我去医院找他。”
“不用我陪你去医院?”
“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回去陪芝麻吧。”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根据从汪鑫磊嘴里套出的话,肖趁雨找到了病情相对应的病区。
但他没去护士站问金琇住在哪个病房,自己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看了过去。
他内心还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那个路过的村民和汪鑫磊说的都是假话,金琇没有生病,汪池只是拿到钱,搬家去城里了,但顺着走廊看到倒数第三个病房的时候,肖趁雨看到了躺在靠窗的病床上的金琇。
床头的架子上挂着化疗药物,用避光袋装好了,连着棕黄色的避光输液器,输液器的软管蜿蜒而下,像黄色的蛇,一直钻到放在被子上的枯槁的手背上。
金琇半躺在床上,眼睛阖着,应该是睡着了。
肖趁雨静静地看着,直到有其他家属拎着茶瓶出来打水,他才上前询问:“请问你有看到隔壁床的家属吗?”
家属回头看了眼,说:“咦?刚才还在呢,那可能去楼道抽烟了吧。”
推开消防通道厚重的防火门,往下走了几级台阶,肖趁雨从楼梯夹角缝隙里看到了汪池。
虽然楼道里都是烟味,墙角还有几个没来得及打扫的烟头,但汪池并没有在抽烟。
他坐在下面一层的台阶上,双肘搭在膝盖上,维持着这一个姿势。手心握着一只打火机,他不断地将打火机点燃按掉,那一小块角落也跟着明暗交替。
背影看起来萧瑟落寞。
很久之后,汪池才有了动作,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敲出一支咬在嘴里,将火光凑近烟尾,但快点燃时,他又改变了主意,将烟从嘴里拿了出来,又将打火机的盖子盖好。
肖趁雨看到汪池低下头,拿指腹一下一下地抚摸刻在壳上的字。
虽然离得远看不清楚,但肖趁雨知道那四个字是“不许抽烟”。
眼前逐渐变得模糊,肖趁雨伸手捂住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