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前那双眼睛,还在死死盯着卫洐。
卫洐扔下匕首,将尸体运往马场,五马分尸后,又遭了碾刑。
萧承允成了一摊烂泥。
……
荒芜之地西北风沙卷肆,卫洐拖着卫洮的枯骨走了已经不知道多久,他已经多日没有好好休息,这大半年一直在关外寻找卫洮的尸身,整个人被风沙摧残,像要枯萎的花。
但好在他找到了,他可以将卫洮带回卫家,与父兄安葬在一起。
将卫洮下葬后,卫漾随张逢下扬州,卫洐又回了卫府,给父母上了香。
一切尘埃落定。
萧承应已经等了他很久,今日他没有穿朝服,就是普通一套青色长衫。
如今的卫洐,比他上一次见到时还要沧桑憔悴,身形甚至因为太过清瘦而显得摇摇欲坠,要是站在狂风处,恐怕就像片枯叶似的卷着就走了。
他看起来似乎很累,并未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和洒脱。
“你要去哪?”
“不知道。”
父母已逝,阿姐远走,他没了归来处,去哪儿不都一样。
“还回来吗?”
卫洐一双眼无神淡漠,萧承应知道,他这是不会再回京都了。
一时心头涌来一阵酸涩压抑,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情,卫洐恐怕会是这京都城里最风云的人物。
可终究,还是变成了这样。
萧承应:“一路平安。”
卫洐牵着马头也不回,离开了这座他从小长大的京都城。
……
后来人们总是能在山野溪林处见到一个容貌俊丽的白发男子,他总是醉兮兮的,有时会一连醉酒几天,衣裳松散缭乱地躺在山峰河野上抱山风,以月为被睡上几日。清醒时又衣冠平整静坐发呆出神,手中握着一串珠子,谁叫也不理活像个聋子。
有人说他痴了傻了,有人说他七魂六魄丢了六魂五魄,已经不是个正常人。
卫洐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寺庙,他总是求佛渡己,但无佛应。
他很想周游览,在每一个让他觉得度日如年的时刻。
他从来没觉得日子这样长过,长得看不见尽头,长得让他觉得了无生趣,长得让他每一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活着时,那一阵阵涌来的失落。
戴棱在他手臂之中装了一块芯片,那是能控制他意识的东西,有一段时间他甚至放淡心绪,主动交出意识控制权,一切尘埃落定,他无所求了,如果戴棱想要他的意识也罢。
但戴棱并未成功,因为后来他发现他开始疯狂的思念周游览。
如果他被完全控制,那么周游览就会从他的脑海记忆里完全消失。
他不愿意,他反抗了戴棱,背叛了他们的合作。
可这明显是变相的自我折磨,他没有讨得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