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曾经说过不喜欢爱哭又软弱的弟子,可是今日师尊给谈月恒赐了名,还将他抱在怀里细心安抚,这些都是弟子从来没有体会到的,弟子这些年所体会的,只有无尽的冷待。”沈习宴的过往让他足以像个真正的大人一样思考和行事,但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今日见到谈幽如此对待谈月恒,心中那点不满控制不住的往外冒。
嫉妒与不甘冲昏了他的头脑,让他就这样毫无顾忌的将内心的想法全盘托出,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已经晚了。
他知道谈幽从前冷待他是因为厌烦,他不敢想象自己这一番话说出来后,谈幽会不会变回从前那样,他竟然觉得有些害怕,他不想要那样的师尊了。
空气变得安静起来,谈幽不规则的呼吸声骤然响起,他动了动嘴,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沈习宴,可是他几乎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话来,他头一次这么痛恨自己这张不争气的嘴。
最后,谈幽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那一刻,沈习宴的眼睛條地睁大,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声音是从谈幽口中发出来的,可是他没有勇气问,他怕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好在谈幽及时开口打断了沈习宴的胡思乱想:“对不起,习宴,我会补偿给你的,对不起。”
虽然一切都是原身的错,但既然他来了,那么就由他来补偿沈习宴,避免让他误入歧途,走上被主角杀死的命运。
“师尊……”沈习宴喃喃道:“师尊……”
“我在,习宴,师尊从此往后不会再那样对你了,不要担心。”谈幽道。
安抚了沈习宴好一会,谈幽趁他不注意吃掉了桌子上已经快要放凉的芝麻糖饼,并且满足的舔了舔唇。
入了夜,谈幽照常铺好榻上的被褥,将靠近墙的位置留给沈习宴,自己躺在榻的边缘闭上了眼。
“师尊,弟子想了很久,还是有些疑问。”沈习宴说:“这些话为何不早些和弟子说?”
吃饱喝足的谈幽惬意的眯起了眼睛,有些犯困,他强撑着仅剩的意识回答:“唔,有些事情,不论说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说多错多也许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不过习宴啊,不论如何你都要记住一句话,学会做自己的主人,否则便是他人的工具。”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沈习宴坚定道。
谈幽满意的“嗯”了一声,想,不愧是能和男主对抗的超级大反派,千锤百炼,难藏傲骨。
许是白天太累,谈幽说完这句话后沉沉的睡过去,连沈习宴意味深长的眼神都没有发觉。
……
夜风吹开了本就不牢固的雕花窗,熄灭了墙壁上最后一盏烛火,一缕细烟袅袅升起,在昏暗的房间里挣扎。
悬挂在屋檐下的风铃被不知名的东西碰的叮叮当当,月下,那东西弓着脊背趴在窗沿上,影子被月光拉的极长。
房间里,谈幽翻了个身正对着沈习宴,后者撑着头侧躺着毫无睡意,他看着谈幽微翘的睫毛有些出神,说不清自己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突然,窗口的响动惊动了沈习宴,他警戒的看过去,可惜动作还是晚了一步,那东西只留下一股腐臭恶心的味道,逃之夭夭了。
“师尊……”沈习宴重新靠近谈幽,几乎要把谈幽整个人都圈在怀里了,这时他才发现,原来一直高高在上的师尊竟然这么瘦。
他的皮肤很白,不是那种病态的,而是透着粉的白,这样的皮肤别说打架的时候被划伤一剑,就算是稍稍用力触碰,恐怕都会留下一道深色的印子。
“学会做自己的主人吗……那么师尊,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做工具呢?”
……
地下室,白骨森森的房间里,一个穿着紫色长裙的女人坐在整间房子唯一的椅子上,手里是一杯还没喝完的红色液体,女人摇着手里的杯子,液体洒在手指上也毫不在意。
旁边跪着一排低着头的男子,虽还有一口气吊着,但早已一心求死。
“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女人猛地将手中的杯子砸在地上,任红色液体溅在自己的裙摆上,她咬着牙,怒斥道:“为什么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满意的身体!为什么!”
“娘子,娘子息怒,我已经为你找到了最完美的躯壳,假以时日……”黑暗之中,一个肥胖的身体不断地发抖,话还没说完就被女人一脚踹倒在地上。
“假以时日?既然已经找到了合适的身体,为什么不立刻拿给我?”女人冷箭一般的目光射向胖男子:“你不是一城之主吗?还有什么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我告诉你,明早倘若我看不见最好的身体,我便屠了整个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