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明跟着他的视线,一拍大腿,扭头吩咐道:“这样,老师先出去,这小孩估计怕老师。”
“这不好吧袁队长,这些学生撒谎成性,不让我们老师看着不行的。”角落里人影一晃,那老师急急开口道。
袁明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他站起身对着老师:“请配合我们工作,谢谢!”
那老师似乎还想说点什么,袁明伸出手摆了个“请”的姿势,他只好又看了一眼熊泽,边说话边迈步:“要好好配合警察,明白吗?”
熊泽又像片落叶一样一抖,他垂下眼看着手里的照片,不知道在想什么。
把老师送出去关上门,袁明重新坐下来,用他尽可能轻柔的声音问:“这个许勇同学失踪的事,你到底了解多少?”
熊泽抿了抿嘴,袁明殷切的目光盯得他有点不自在,他往后躲了躲,把视线也换了个落脚点,开口道:“他,离家出走挺多次的,挺正常的。”
袁明追问:“那他都是什么原因离家出走呢?”
熊泽:“就是和家长吵架呗,也没什么别的。”
袁明:“那他这次离家出走的原因你知道吗?之前有什么征兆吗?”
“不知道,我们……好长时间没联系了,这里不让用手机。”
“你们是什么关系,朋友吗?”
听到这个问题,原本能一问一答回得还算流畅的熊泽一下子顿住了,他张了张嘴,又紧紧闭上,用力抿了抿嘴,眼睛垂下去盯着地面,肩背也拱了起来,背上的骨头清晰可见,像凭空有个茧,把他包进去了。
袁明皱了皱眉:“熊同学,不管是什么,请你不要隐瞒我们警察,现在的形势很危急了,这和之前你们闹着玩的离家出走不一样,这次已经出了人命了!”
熊泽听了这话,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薄薄的两片唇颤抖着问:“那许勇呢?他有危险吗?”
袁明严肃的目光钉在熊泽脸上:“当然!所以我们需要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现在没有线索,任何可能的信息对我们都很重要。”
熊泽的手指无意识地搓着手里的照片,整个人抖的幅度又增加了,他胸腔急剧扩张又回缩,深呼吸了几下,几次张嘴又闭上,一会儿抬头看一眼袁明,似乎在判断他是否值得信任,看起来十分纠结。
临城一直是一个冬天过分冷的城市,陆知每次出警,都会往自己的警服里塞足量的暖宝宝,即使这样,他的手脚依然冰凉,像是插在冰水桶里,搓手也好跺脚也罢,都没有一点用处。
回字型天井像座风的监狱,不知何处溜进来的风被困其中,到处盘旋也没能离开桎梏,只好在天井里作祟,一会儿在地面上卷起一小片尘土,一会带着两片枯叶溜进走廊。
陆知避开成长营地的人,偷偷上了楼,楼上有几间没挂牌子的屋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用,陆知走过一间,发现这屋和教师办公室不一样,它走廊这侧没有窗户。
陆知轻轻推了推门,没推动,只好用上他在派出所跟着抓进来的小偷练的独门绝技,从兜里掏出一把铁丝,轻轻在锁眼里一转,拧开了把手。
屋里面干干净净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陆知连开了几个门都是如此,正当他准备干脆放弃,去找孙培力复命的时候,他又向走廊深处走了一步,突然一阵风掠过他的鼻尖,这下子陆知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
那风里分明有血腥味!
陆知迈开步子就往最后一间屋子跑去,越急越出错,花了几分钟才把门打开,而根本不用走进屋子,扑面而来的气味和画面让陆知顿在当场。
和林边小屋几乎一样的场景,一个男孩躺在房间正中央,躺在一汪深湖一样的血里,手里握着一把刀,而刀,插在他的脖子上。
袁明开始不受控制地抖腿,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催,但他的急性子让他饱受折磨,熊泽几次三番想开口,不知道为什么又紧闭着嘴。
旁边一个小警察看不下去开口道:“这样好不好,我们都出去,留队长一个人,也不让他录音,你有什么不敢说的单独跟他一个人说可以吗?”
熊泽抬起视线,轻轻点了点头,警察们都如释重负,推开门出去了。
袁明把本子合上,把笔放在一旁,作出一个纯聆听的姿态,熊泽的视线几番闪避,终于还是蚊子嗡嗡一样开口了。
“我,我们是一对……”
袁明猝不及防:“什么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