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钰眼也不抬,只道:“如实说。”
簌青垂首称是,而后将云央的一番言论逐字逐句说给薛钰。
云二姑娘那“高谈阔论”的模样简直挥之不去,让备受薛锦苛待的下人们可算出了口气。
听罢,薛钰脚步未停,许久,他道:“到底是粗鄙,连齐文焉的画作都不识。”
此言并非是纵容族中妹妹嘲笑欺压他人,而是陈述事实。
他自小所受大儒教导,君子六艺皆未曾有一息懈怠,在此事之前,对自己的发妻并没有具体的要求,理所应当的认为对方必然会与自己相配。
而今日得知其妹竟连知名书法大家都不知晓,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父亲是如何知恩图报的。
其妹尚且如此,云嘉又能好到哪去?
云家的门第实在是太低了。
见薛钰不快,簌青忙低下头,不敢为云央说话。
不管如何,公子不喜就是不喜,公子看待问题有自己的考量。
走着走着路过了云央所住的槿香馆,薛钰止步凝目望去,二层阁楼窗纸亮着昏黄的烛火。
这个时辰了,还未睡?
薛钰自小便是以薛氏下一任家主来培养的大家长思维,亦觉得薛锦戏弄云央有些过分,他御下颇严,即使是族妹,也不应纵容。
想到此,便缓步进了槿香馆。
薛锦有错,云央当着宾客的面与之争执叫人看了笑话,亦不能说无过。
已近戌时,夜阑人静,阁楼上昏黄的烛影摇曳,映照得青石板路上水波似的微光铺开一片。
薛钰驻足抬眸望去,浓绿的芭蕉叶掩映下,轩窗下是少女莹白的腕骨,再细看去,所执之笔都舞出了残影。
少女端坐窗边桌案前,秀眉微蹙,目光始终紧锁在钉在墙上的厚厚画作上,抬眼看,复又低头记。
兴许是不得要领,时而懊恼地揉揉头,时而重重叹口气。
夏夜闷热,她撩起长发,烦躁地扯了扯衣襟,便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脖颈和小巧圆润的耳,如凝脂般莹润,在朦胧的月色下发着光似的。
薛钰眉头微拢,立即收回了目光,转身道:“走罢。”
簌青不明所以,看着公子急匆匆的背影小声嘀咕,“啊……不去安慰安慰云二小姐了么?”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