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古腾一喊,两名官兵上前挡在朱友文面前,其余官兵则将所有奴奴隶强拉至囚房外,其中一名奴隶似白日做苦劳时受了伤,行走得有些缓慢,官兵上前斥喝,张远连忙扶着他离去。
古腾跟着走了出去,将房门反锁,大声道:‘渤王殿下,您今夜就好好休息吧!这班人不会再去烦您了!’
古腾冷笑着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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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矿坑处附近十里外的驿馆内,朱友珪面对满桌丰盛菜肴,不过动了几筷,满腹心思都在打点该如何让朱友文死在黔奴营。
他父皇听信遥姬所言,认为朱友文性命与大梁国运紧紧相系,得暂时保住他一命,但他根本不信这鬼话!他大梁就是因为这头怪物,才落到今日局面!
他不用亲手杀死朱友文,黔奴营里那些战奴,个个都比他还想置朱友文于死地,他只要想个法子,顺水推舟,让那些人群起‘失手’杀了朱友文,就算朱温届时怪罪下来,他唯一的错,不过是人远在京城,来不及阻止罢了。
古腾终于来了,还带着一个看来不过八、九岁的男娃儿,模样倒是长得挺机灵,打从一进门那双眼便骨碌碌地转个不停,见到满桌菜肴,更是眼神发亮,肚子咕噜噜响了几声。
朱友珪等了半天,等来一个小娃儿,忍不住问古腾:‘就这个娃儿,能成本王大计?’
古腾拍拍胸脯,‘回殿下,这娃儿名叫赵六儿,是个孤儿,平时为黔奴营送柴送煤,别见他年纪小,可是古灵精怪得紧,殿下要办的事儿,他肯定能办好!’
赵六儿哪见过像朱友珪身分如此高贵的大官儿,但见平日耀武扬威的司狱官对朱友珪如此客气,小脑袋当下明白此人来头比古腾还要大,很快扑通一声双膝跪下,跟着古腾喊:‘赵六儿拜见殿下!’
朱友珪笑了笑,‘的确够机灵。起来吧,我交代的事,你有信心能办好吗?’
赵六儿起身回道:‘殿下请放心,六儿一定能办好,不让您失望!且此活非我不可!’
朱友珪倒是好奇了,‘好大口气!何以见得非你不可?’
赵六儿瞬间双目含泪,哽咽道:‘我大哥也曾效力于渤军,却被渤王的战狼活生生给咬死了!渤王能操控战狼,绝不是谣言,我就是见证!’语毕一颗颗滚圆泪珠便自他眼里滑落,神情悲痛。
古腾一愣,这差事他找上赵六儿,不过见的就是他机灵,谁知误打误撞,这娃儿的大哥真是被渤王的战狼给咬死了?
赵六儿忽噗嗤一笑,得意朝两人道:‘怎么样,我演得不错吧?’
朱友珪哈哈大笑,拿起桌上的包子扔给赵六儿,‘演得不错!尽管吃,事成后必有重赏!’
朱友珪让赵六儿打包了大部份菜肴,开开心心地带回去大快朵颐。
赵六儿离开后,朱友珪问古腾,‘你确定这娃儿无亲无挂?’
古腾点点头,‘殿下毋须担心,赵六儿爱钱,只要有钱就好办事。’
谣言已经传出去了。
朱友文所豢养战狼,在他失踪后一一逃脱,这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惩处失职将领则罢,但朱友珪得知消息后,与冯庭谔商量,暗中将这消息散播出去,并加油添醋,说是渤王朱友文能操控战狼,密谋报复朱梁。再加上朱友文当日在刑场疯魔兽化的狼狈模样被不少周遭看热闹的百姓目睹,更替这似是而非的谣言多增添了几分真实性。
人心其实是很容易操弄的,区区小小谣言,只要有计划地加以渲染,众口铄金,三人成虎,届时朱友文在众人眼里便是活生生的怪物,必除之而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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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黔奴营南方二十公里处有一处小镇,因着位于交通要道,以及常常招待往来押送战奴的官员,竟也颇具规模,每逢初一、十五更有不少四处摊贩前来,市集上倒也人来人往,难得热闹。
今儿个正是初一,市集上摊贩林立,不住吆喝,可过往人群的注意力却被一小娃儿给吸引住了,只见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泪流满面地跪在一卷起的草席前,席里似乎裹着一具尸体,一旁写着‘卖身葬兄’四个大字。
‘各位大叔大婶,我唯一的哥哥,前几日被渤王豢养的战狼给活生生咬死了……求各位可怜可怜我……将我买了去,好让我能葬了哥哥……’
渤王朱友文被下放黔奴营的消息早已传遍大梁,人们听见赵六儿这么哭诉,面面相觑,低声交头接耳:不是听说渤王已被关在黔奴营里了吗?怎还会驱使战狼去咬死人?难道他真能操控战狼?即使人在黔奴营内,也能驱策战狼去杀人?
这附近城镇早有朱友珪布下的暗桩将这谣言传了出去,此刻众人见到赵六儿卖身葬兄,更是印证了这流言,不禁人心惶惶,就怕哪一天朱友文也会驱使战狼前来大开杀戒!
人群开始走避,匆匆躲回家里,黔奴营附近的官兵也忽然出现,说是要防范渤王战狼,开始巡逻这一带,市集上的小贩见人潮散去,无利可图,只好无奈收起货物准备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