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两男子凑过来,面上是如出一辙的期待,何霁月看着两个至亲的男人,心里想的却是他俩之外的男人。
当初她偷摸入宫,只是馋闻折柳身子,甚至没打算带他走。
闻折柳那会儿,也是用这种我见犹怜的目光,紧紧盯着她。
人怀抱着多大的希冀,事情不成后,就会有多大的失望。
闻折柳放下身段苦苦哀求,她仍头也不回,将他冷漠抛弃,她这唯一能为他脱离苦海的人离去,他当时,心里又在想什么呢?
“从这小道走。”
心中思绪万千,何霁月面上不显,只朝钟何父子俩勾了勾手。
何流昀吓坏了,僵着手脚往地道爬,钟子安到底比他多活了数十年,即便见了如此危急场面,也不至于问不出一句话。
“霁月,你……”
事不宜迟,何霁月没工夫在此刻解释。
“爹,事发突然,女儿来不及同您解释,当务之急,是您快带着小弟离开,你们爬到小道的尽头,会有接应的人,在郡主府好好待着,等我回来。”
钟子安与何流昀从小道离开。
何霁月面沉如水,直直往养心殿去。
自打闻折柳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将怀疑的种子撒到景明帝身上,便一直在谋这个将阿爹与小弟从长乐宫救出,再同景明帝好生算账的局。
她知晓现今局势不稳,国不可一日无君。
可闻折柳失踪一事,迟早会败露。
若任由景明帝发现此事,再将困在长乐宫里的钟子安与何流昀两人控制起来,她何霁月,就只能成任景明帝摆布的傀儡。
反之,提前将他俩救出,则是她身无羁绊,掌握下棋的自主权。
赤甲军已受她之命,从京郊往城中来,于深夜奇袭,将绣花枕头的守城军打得落花流水,又将皇城“戒备森严”。
连苍蝇蚊子都别想进出。
她何霁月作为下令者,则逃不了这谋权篡位的罪名。
她无路可退。
也无需再退。
第68章
连着下了几日的雪停了,簌簌落雪音消,给本就寂静的冬夜添了几分寂寥,皇宫之中,徒留守夜侍从行走的齐整脚步声。
于瓦房顶部观察片刻,何霁月一口气越过数十个宫殿,绕入养心殿。
“你——”
站在外头的陈三喜正打瞌睡,忽地面前从天而降个活人,吓得张嘴要叫,只可惜尖细嗓音尚未传出嘴,便被何霁月一刀抹了脖子。
景明帝正睡得香甜,倏然心中一颤,猛地掀开眼皮,对上一双锐利如刀刃的眼。
“何丰,你把闻折柳藏哪儿了?”
何霁月一身黑衣,与外头寂静的夜融为一体,仅有手上匕首,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银光,好似黄泉里爬出的索命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