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想起寒衣节那夜,逐川来报"宋姑娘不见了"时的情形,他便觉得浑身阴冷如坠冰窖,胸腔里一股摧心剖肝的剧痛翻涌而上。
这些日子,他甚至每夜都要靠饮酒才能入睡。
几杯酒入腹,陆湛正想再添一杯,逐川忽而推开门。
夜风扑面而来,逐川的声音入耳。
“大人!”
逐川单膝跪地,身上还沾染着泥土,显然是一得到消息就快马加鞭赶回。
仿似是预料到逐川要说什么,陆湛捏着酒杯的手倏然收紧,青玉盏"咔"地裂开一道细纹。
他缓缓抬眼,烛火在眼底投下两簇阴暗不定的光落。
“大人,秦州的暗卫来报,似乎在一艘商船上找到宋姑娘的踪迹。”
第80章
“大人,秦州的暗卫来报,似乎在一艘商船上找到宋姑娘的踪迹。”
纵然心里隐约有些预感,但当亲耳听见逐川所言时,陆湛仍然不免心中一震。
他缓缓抬眸,眼底洇着几分薄醉:“说清楚。”
逐川喉结滚动,单膝跪得更低:“三日前,我们的暗卫在秦州码头查到一艘南下的商船。据船上管事交代,曾有个形迹可疑的女子搭乘,形貌特征都与宋姑娘相符。”
陆湛掌中的青玉杯裂得更加彻底。
沉默半晌,他忽然低笑出声。
“她倒是会挑地方。”
秦州水道纵横,商船往来如梭,一旦混入人群便如泥牛入海,难以寻得,这确是宋蝉的手笔。
强压着内心阵阵涌动,陆湛尽力把持面上平静。
“为何没把人带回来?”
逐川犹豫了一会,还是将实话说了出来。
千鹰司的暗桩从京城一路追踪,终于在秦州那艘商船上了解到一个疑似宋蝉的人。
“只可惜暗卫追到时,听闻那女子早已在几日前跳海遁逃。暗卫一路搜寻,也只在岸边寻到这只鞋。”
逐川展开一方布帕,帕中盛着一只绣鞋,鞋面上绣着鹊踏枝的纹样,还沾着几粒海盐沙土。
陆湛盯着那只鞋,忽然想起上个月,宋蝉就坐在私宅暖阁里绣这花样。
炭盆映得她脸颊生晕,见他来了,她忙将花样放下,起身相迎。
“去把孙嬷嬷找来。”
孙嬷嬷来后,颤巍巍地捧着那双鞋反复查看:“那日夫人的确是穿的这双鞋,还是老奴亲手为夫人换上的。”
话音刚落,孙嬷嬷便察觉到陆湛通身愈发阴沉的气氛,一时骇得不敢再说话,逐川使了个眼色,她便赶紧低着头退了下去。
“大人,眼下正值西北季风,北海浪高潮急,便是最好的渔人也不敢轻易下水。”逐川抬头看了眼陆湛森寒的脸色,硬着头皮道,“宋姑娘恐怕凶多吉少……”
陆湛深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