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仪在魏新觉拱手的间隙,突然上前凑到他面前,咧开嘴后道,“怎么样魏大人,恶心吗?想吐吗?”
魏新觉又佯装要干呕,李羡意摆了摆手,“你最善驭马,牵几只温顺的出来,别将大皇子给踢着了。”
魏新觉应了声“是”后,便走入马厩,看着这些马儿们愣愣出神。
“牵几只温顺的出来,别将大皇子踢着了。”大皇子是谁——是他们擒虎军第一要敌李谦留下的唯一血脉。
经过他一番拙劣的思考,他得出了结论,圣人给他下的旨意是——“快牵几只烈性的出来,务必要将大皇子踢着。”
李羡意看到魏新觉精心挑选的五匹战马之后,在心里暗叹了一声,这个蠢猪真是他亲自在信州捡来的报应。
“这马儿叫乌骓,虽和西楚霸王项羽的马儿同名,在战场却所向披靡,从未让将军陷入过垓下突围的陷阱。”
“这马儿叫飒卢紫,曾陪圣人奔袭百里,军士都以为他要力竭而亡时,飒露紫却站了起来。”
周思仪轻声说道,“白花骠和叱拨黄呢——他们可还在。”
魏新觉惊了一惊,他没想到周思仪居然还记得这两匹曾陪将军出生入死,魂断信州的马,他第一次对周思仪露出这样和气的神色,“他们这一世英勇无双,说不定早就投胎转世为人了!”
李序州又指着另外三匹面露凶光的马儿,期待地望向魏新觉,“这些的马儿的名字真是霸气至极!魏叔叔,这三匹叫什么?”
“这三匹马是东突厥可汗进献给圣人的谢礼中最为精壮的三只,圣人才为他们赐了名字,”魏新觉的喉头一阻,似是觉得难以启齿,“他们三分别叫——招妹、来妹、盼妹……”
周思仪沉默地搓了搓手指,她也是没想到,日后九重山帝王陵寝十骏图,当真要刻上“招妹、来妹、盼妹”这三个名字吗……
李羡意毫无耻意的看着周思仪,“文致,你不觉得这三匹马名字寓意很好吗?”
周思仪不理会他的单方面备孕行为,李羡意却很是奇怪对着魏新觉道,“我们这儿算上小孩也才四个人,魏大人怎么牵了五匹马出来?”
魏新觉沉默不语,只有他心里知道,他是怕一匹马踹不死李序州,多牵了一匹备着。
马蹄扬起的尘沙让人一时分不清这究竟是长安还是关外,马球场上青白二旗猎猎迎风招展,让李羡意有些手痒了。
李序州才跟着马师学了两个月的跑马,刚刚知道了如何控制马儿的方向,如何在马儿狂奔的时候不摔下来。
李羡意看着李序州怯生生地动作,长叹一声道,“长安城果真是养不出翘关拔山的将军。”
李羡意挑眉看了看周思仪,“文致,我们赛一局马球如何?”
“怎么,圣人今日又想欺凌老幼妇孺了?”周思仪替招妹顺了顺鬃毛,“我这次可不会哭一声。”
“这样打有什么意思,”李羡意随手一挥马球杆,那皮质的球就落在魏新觉的马前,两人就这么马接杆杆接球的传了起来,“你与魏大人一队,我与李序州一队,咱们也算得上是棋逢对手。”
周思仪还抱臂调侃道,“你与李序州血海深仇,我与魏大人互看一眼就要呕吐,怎么不算棋逢对手呢?”
一声哨响,马球已开。
比起在外围从不参和大人事,骑马都骑得战战兢兢的李序州,周思仪就显得碍事多了。
魏新觉刚抢到一球,周思仪忙来接应,反而给了李羡意可乘之机,球一个不留神便被人抢走了。
魏新觉又安排周思仪守好自家的门洞,谁曾想李羡意明明是打偏的球,被周思仪歪大正着这么一拦,竟直挺挺地向着自家球门飞速奔去。
背马草没有惩罚到他,修马蹄没有惩罚到他,但圣人想出让他和周思仪同为一队打马球之事,实在是让他跟背上被针扎,喉咙被刺卡一样难受。
周思仪拿着马球杆无措地站在球门口,“魏大人,我说我其实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在魏新觉杀人的眼神中,周思仪老实地拍马走了,加入了李序州原地打圈圈的阵营。
属于走马楼的杀戮才刚刚开始,皮质小球飒沓如流星,檀木球杆挥冲如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