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到临头还牙尖嘴利。”下颌线骤然绷紧,袁亭书的咬肌鼓动,“好,我就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
姜满还真说了:“你造下多少孽,你不清楚你仇家清楚!安诩哥是去处理韩一啸的,伤他的人就是被你和韩一啸当傻子耍的走私贩。袁家要是规规矩矩做生意,谁没事算计你偷袭你?你——”
——啪!
鞭梢撕裂空气,客厅爆出一声炸响。在场的几个人同时被噤声一般,屋里落针可闻。
地上的“鹅黄布袋”一动不动,连呼吸的微弱起伏都捕捉不到了。
牛皮鞭梢蜿蜒盘落在白色的羊绒毯上,那里被压出一道深凹的鞭痕,细密的绒毛被撕裂一般向外翻卷,久久无法复原。
极尽暴戾的一鞭,狠狠抽在姜满身下的羊毛毯上。
扔了鞭子,袁亭书重新坐回沙发上,依旧是那副要笑不笑的面孔。喉结一下一下地滚,到底是被自己混乱的鼻息出卖了。
见小瞎子保住了命,顾卓诚脑袋一低:“袁总,我去把抓来的喽啰关进冷库,等您亲自审。”
“嗯。”袁亭书从鼻腔里溢出一声。
顾卓诚一行人离开后,偌大别墅只剩姜满和袁亭书。鹅黄布袋平摊在地上薄薄的一片,面料是那样软,姜满本人却吓得连睫毛都僵化了。
不知趴了多久,姜满猛然张开嘴,第一口空气冲进胸腔时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他一咳,后背疼得仿佛又挨了一鞭子。
他突然活过来了,会呼吸,也会哭了。
眼泪砸在面前的羊毛毯上,白色绒毛湿水变成灰白色。姜满悄声抽噎了许久,蓦地发出一声小猫崽似的、带着血沫味儿的哭嚎。
袁亭书左腿叠着右腿,就坐在沙发上看他。
看他涕泗横流的脸,看他激烈颤抖的身体,看他黏在脸上的发丝……袁亭书突然想冲过去,亲吻那张肮脏的脸。
拍了拍大腿,袁亭书命令道:“满满,爬过来。”
姜满刚捡回一条命,眼下对袁亭书言听计从,生怕袁亭书改了主意,还要拿他给安诩陪葬。
伤在后背,牵一发动全身。从趴着的姿态到起身跪坐,姜满疼出了一身汗,他咬紧牙膝行过去,跪在袁亭书腿边。
“满满。”袁亭书扳起他的脸,话音中带着诡谲的笑意,“你痛苦濒死的样子实在太漂亮太可爱了。可爱到……我想每天都看上一遍呢。”
手一松,姜满失去了支撑。
上身瘫软,他用最后的力气抬手,将自己挂在袁亭书腿上。颈椎好像无力似的,脑袋毫无生气搭在袁亭书膝头,再也不动了。
袁亭书顺手抚上他的小卷毛,力道轻柔,比他撸姜撞奶的时候爱意更浓。
“安诩哥、咳,他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没人应他,他执拗重复道:“安诩哥想告诉我什么?”
“唉。”袁亭书轻轻叹口气,拎过外套,抖开了,念道,“袁胜让我刺杀你爸妈,我心软留他们一命,对不起。”
安诩以血为墨,在外套上留下短短几个字的绝笔。
“我害错了人……”姜满脑袋动了动,垂落的手虚虚攥起拳,“到底是谁害了他们?”
“安诩下不去手,但我不心软。”袁亭书直截了当地承认。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安诩的枪,上好膛塞进姜满手中,将枪口对准自己左胸,“仇人就在你眼前,来,杀了我,给他们报仇。”
手指被摆在正确的位置,食指扣到扳机上,只需指尖发力,他就能取了袁亭书的命,就能给他爸妈报仇。
但食指无论如何都摁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