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辛楼冷漠回绝:“不比,我自己走。”
他本就没什么表情,眼下语气一冷,愈发地不近人情。
管家见他如此,便也不再坚持,只要随他离去。
与此同时,大堂内。
沈朔虽然大半日没吃东西,但面对着一桌山珍,却是一点胃口也没有。
麻昀谦给他夹了一块熊掌,热情道:“岭南特有的酱料,殿下尝尝。”
沈朔没接他的话,目光直视前方:“赈灾粮呢?”
麻昀谦舀着鲜菌汤,回应道:“赈灾粮已经到岭南了,殿下放心。咱们这儿本就贫瘠,吃穿住行自是不比长平和京城,但我桑林县怎么说也比崇山县好上不少,殿下在岭南的这些日子,不如歇在下官府上,也好过在隔壁府衙挨饿受冻。殿下以为如何?”
他说着,将汤碗呈至沈朔面前,沈朔顺势看向他的手,皮肤光滑有如蛋白,手中一点茧的都没有,简直比他这个王爷还要养尊处优。
沈朔脸色微沉:“麻大人还未回答本王的问题。”
麻昀谦睁着眼,装起蒜道:“殿下想知道赈灾粮有无到达岭南,下官已然回答了呀,殿下还想知道什么?”
沈朔直视他:“粮既到,为何不开仓?”
麻昀谦解释道:“岭南五县各地情况不同,县丞正在计算各地所需派发的粮食总数,不算清楚也不好开仓啊。”
“算得如何了?”沈朔挑眉道
“回殿下,快了快了,已经算了大概了。”麻昀谦道。
“既如此,依据各县人数,各县所需粟米几石、面几石、盐几石?每拖一日便有百姓饿死,除去这些人头,各县又该如何调整,分发何数?”沈朔问道。
麻昀谦被问住,笑了一下解释:“账在县丞那儿,殿下若是想看,下官去唤他来。”
“本王看不必了。”
沈朔一拍桌案,脸色冷得吓人:“你不知道的账,本王说给你听。”
“岭南五县,松石县、留月县、寻芳县、崇山县以及桑林县,其中松石县九千一百三十二人、留月县两千七百六十五人、寻芳县五千八百六十一人、崇山县六千七百三十人还有桑林县五千五百一十二人。”
“朝廷拨下三十万石粟米、五万石面、四千五百石盐,若按各县人口算,松石县分得约九万石粟米、一万八千石面、一千三百五十石盐;留月县约两万五千石粟米、四千五百石面、四百石盐;寻芳县约六万石粟米、九千石面、九百石盐;崇山县约七万石粟米、一万石面、一千石盐;桑林县约五万六千石粟米、八千二百石面、八百二十石盐。总差不会超过一千石。”
沈朔一口气将这些数字报给他听,鄙夷地盯着他道:“本王来的路上粗略便将这些算了个大概,堂堂太守连这点账都不知,你这位置不如换给县丞当。”
麻昀谦被说了一通,情绪却还很稳,不紧不慢道:“殿下也不必这般动怒。”
他给自己舀了碗汤,趁热喝了一口道:“这汤还是热的,殿下眼下不吃,等凉了、坏了、臭了,后悔都来不及。”
沈朔听他话里有话,直言道:“麻太守有话不妨直说。”
麻昀谦将嘴里的菌子咀嚼咽下,满意地微微一笑:“殿下来岭南,当真是来救灾的?”
沈朔道:“不然麻太守以为如何?”
“看来殿下还不肯承认自己的处境。”麻昀谦看向他道:“圣上怕殿下羽翼丰满,时刻将天地翻覆,这才将殿下赶来岭南,欲借机折断殿下双翼。”
沈朔笑了笑:“敢诬陷圣上,太守胆子够大。”
“是不是诬陷殿下心里清楚,左右天高皇帝远,咱们说话也敞亮。”麻昀谦开门见山道:“下官直言了,殿下本就自身难保,还要插手赈灾之事实乃自掘坟墓。倒不如在下官府上两耳不闻窗外事、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待灾情过去,殿下再将好消息带回京,岂非两全。”
沈朔的目光愈发锐利:“麻太守是在教本王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