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从宫中回来后,李昭容就发现自己总是能在各种地方,以及各种时候发现自家小姑子偷偷瞄她的视线。
前厅吃饭时,晚松院陪贺氏说话时,就连去如厕的时候,偶尔余光里也能瞥见邢莹鬼鬼祟祟的身影。
极为可疑。
可每次等她回望过去的时候,邢莹又会立刻“唰”地转过头去,装作没事人一样,怎么问也不吱声,问得多了就瞪她一眼跑开了,李昭容便也不再管了,直到这日。
这日一大早,吃过早食后,看天气尚好,李昭容便喊着临风院里的几个丫鬟一起,把自己的嫁妆箱笼都搬到了院子里。
之前总是被这事那事缠身,又光顾着熟悉府里了,导致她都嫁过来快小半个月了,那几十台嫁妆还一直乱七八糟地堆在库房里没来得及收拾。
也就是上回邢雨来借画时,李昭容才让丫鬟去翻找了一通。
正逢今日得闲,再加上贺氏前几日又从人牙子那里新给她挑了几个丫鬟,人手也够,她便趁着机会想着把箱子里的东西都归置归置,有用的就拿出来用,没用的就分门别类地入册收进库房里去。
夏桃捧着嫁妆单子,一样样禀报道:“郡主,像是黄杨木梳、篦子、胭脂和抿子之类的,婢子各放到了一份到梳妆匣里,其余的暂时收到了内室柜子里备用。几套朝衣靴袜,还有一床妆花被褥并鹅毛枕头也一起放进柜子里了。”
“银背壶、银执壶、银匙、银杯盘之类的话,给拿到咱们院子的小厨房用了。”
“瓷器、屏风之类的摆件有点多,婢子挑了几件雅致的给您摆在厢房里了,剩余的还有好些,都在这些箱子里面。
……
其他还有六十余匹杭绸锦缎,婢子摸着料子挺娇贵的,要是一直放库房里怕是得糟蹋了,郡主您看看是扯了去做衣裳还是?”
夏桃指了指堆放在院子里的十几口箱子,目露询问。
李昭容一看,也挺头疼。
这老皇帝真是做得出来,总共不过九十六抬的嫁妆,实际上三分之一都是虚抬,一箱里只摆了一件东西充数,剩下的箱子虽说装得还算满当,但大都是些没用的玩意儿。
田地铺子之类的,更是一概没有。
而这些漂亮精致的玩意儿,因打了宫中印记,卖也不能卖,摆出来吧,又没那么多的位置给它摆。
李昭容心中腹诽,还不如刚刚那些什么枕头梳子之类的了,至少平日里还能派上用场。
至于夏桃说的那些看起来昂贵的锦缎……
她俯下身摸了摸,轻嗤一声。
怕都是内务府往年给各宫妃嫔们做四季衣裳时剩下的料子罢了,颜色不是过于老气,就是太过鲜嫩了,根本不适合她。
可若是放着不用,确实也像夏桃说的那样,糟蹋了。
李昭容望着面前的十几口箱子,心底有些可惜。
要是这些没用的东西全都能换成白花花的银子,那该有多好?
正在她琢磨着要如何安置这些东西时,这段时日一直行迹鬼祟的邢莹却突然踩着步子“噔噔噔”闯进了院子里,还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只是仔细一瞧,那生气的表情之下,还隐约夹杂着几丝莫名的委屈。
“你为什么送邢雨那么贵的东西?!她可是二房的人!”
望着面前宛若一头炸毛狮子的小姑娘,李昭容先是一愣,随即又感到好笑,解释道:“如果你是说那几幅画的话,那是借,不是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