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
把别人家的孩子精心护在膝下,对自己的孩子狠心不管不问,试问天底下有这样的娘亲吗?
如果十岁被卖进宫就叫做可怜的话,那六岁被扔在叫天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冷宫里差点饿死的她算什么?
算她命不好吗?
心底一阵揪紧,李昭容咬紧后牙,忍住脱口而出的质问,转身就走。
只是刚走几步,突然想起一事,又折返回去,冷声问:“我藏在偏殿柴火房砖头下的银子,还有装了贴身物品的包袱,是她派人拿走的吧?”
虽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
其实在很早之前,她就已经为自己想好了退路,但可惜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突如其来的赐婚打断了计划。
待嫁的那段日子里,她的周围又全是宫人看守,根本无法脱身,待到她后来终于找到机会想取走银子和包袱偷偷一起带出宫时,那里却早已空空如也。
能把东西悄无声息地拿走却没有声张的人,不做他想。
赵嬷嬷“啊”了一声,望望四周,着急将她拉到了一边,用只有她们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郡主可别再提这回事了!娘娘因为这个发了好大的脾气,连帮忙给郡主打听巡卫班次的小殿下都被娘娘狠狠罚了禁闭!”
“私自出逃可是天大的罪过!一旦被禁卫抓住报到圣上那里,就算不会连累到娘娘,但帮忙的小殿下肯定会被圣上问责的啊!小殿下可是一直念着您的,郡主就算不在乎自己,也得想想小殿下呀。”
说到最后,语气已然忍不住带上了丝丝责备。
提及弟弟李淮,李昭容眼底闪过一瞬间的温柔,但随即便压了下去,坚定道:“我知道,嬷嬷我不想为难你,但那些是我的东西,我必须要带走。”
除了过去十几年里她一点一点努力积攒下的散碎银子外,那包袱里面更有她六岁以前从宫外带进来的东西。
虽然不是什么昂贵的玩意儿,只是几样普通老百姓会买给自家小孩子的玩具罢了,不值几个铜板。
但那是她仅存的关于小时候的念想了,她不想弄丢。
她并不欠任何人的,所以任何人也不要想拿走原本就属于她的东西。
李昭容执拗地看向面露为难的赵嬷嬷,脚下一动不动。
“唉!”赵嬷嬷跺了跺脚,又转身回了熙春宫殿内,“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这回等的时间长了些,长到巡逻的禁卫都快要怀疑地上前赶人时,赵嬷嬷终于出来了,手里还攥着一个皱巴巴的靛青色荷包。
观其样式,似是宫女们常用的那种。
赵嬷嬷打量了下周围,快步走近,将荷包悄悄塞到她手里,小声而又快速道:“娘娘说,那些旧物不过是些无用的垃圾,她已经让人处理了,这荷包里面的东西,就当是补偿,郡主不要再为这种小事纠缠了。”
无用的垃圾。
她垂眸看着被塞进掌心的荷包,眼里没什么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