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一点,她可能还只是被老皇帝派的人严格看管在庙里,整日对着菩萨吃斋抄经。
不幸一点……
想起从小耳闻的那些可怜女子的下场,李昭容心中一阵发凉,顿时从翻涌的愤怒中回过神。
她扫了眼周围环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黯淡夜色下,男人的面容虽然隐没在黑夜中,看不真切,但她却能清楚地感知到,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是明明白白带着怒意与责备的。
旁边兵士们偷偷打量自己的视线,也意味各异。
李昭容定了定神,赶在男人态度变得彻底不耐之前,抢先递出怀里抱着的包袱,然后抬眸向他挤出一抹温良乖巧的笑。
“郎君忘了?方才在新房里还说要夫妇一体呢。郎君即将出征,作为妻子的理应前来送行。”
“而且郎君放心,我也请示过母亲了。”
女子清越的嗓音说起话来不紧不慢,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和令人不由自主信服的力量,在安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得温柔动听。
在场的兵士皆是习武之人,无论是耳力还是眼力,都比常人要好得多。
身为将领的邢焱自然也不例外,甚至更胜一筹。
此时,他听见这番意料之外的话,微微怔愣,而后低头,有些探究地看向站在面前的女子。
在瞧清那双清滢眼眸中溢满的真诚时,他竟一时有些哑然。
这么多年以来,将军府众人,包括他的父母亲妹,都习惯了他总是匆匆回京、又匆匆离京的来回奔波的模样。
从最开始满含担忧的叮咛嘱咐,到后来轻描淡写的一句“知道了”,他早已习惯了每次接到命令后独自一人离开府邸出发行军的日子。
以至于年复一年,他竟忘了,原来有人要出门远行时,身为家人是可以“理应前来送行”的。
邢焱抿唇,望向她的眼神格外复杂。
也是在这时,他才终于开始正视起眼前这个占了他妻子名义、虽一身狼狈却眼中盛满光华的女子。
她本不必来这一趟的。
男人站在原地久久未言,久到李昭容脸上挤出的笑容都快僵掉时,方才沉默着伸手接过了行囊。
她心底略松,琢磨着再说点场面话多留一会儿,好坐实“昭容郡主为人明理大度,身穿嫁衣亲自含泪送别夫君出征”的美谈。
不料,邢焱深深看了她一眼,接过包袱交由旁边的小兵之后,转头就对她下了逐客令,道:“行囊收到了,郡主请回吧。”
李昭容:?
见男人方才生气,如今又忽而重新变得这般冷淡的态度,她简直快要气笑了。
就算他们二人只是面子上的夫妻,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好歹对不顾脸面、放下身段、亲自送东西的妻子说句辛苦或是多谢吧?
开口就要赶她走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