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受宠若惊地回道:“郡主言重了,都是婢子应该做的。”
丫鬟说完,便退到门边继续守着了,新房又恢复了一片宁静,似乎前厅的热闹与这里从来无关。
窗外的月光斜斜地照进屋子里,灯台里的红烛燃了一半,夜色渐深。
丫鬟已经困到倚在门框上睡着了,而李昭容还依旧保持着规矩的姿势,端坐在喜床上。
如此,就算是谁在此时忽然闯进来瞧见,也是绝对挑不出错儿的,非得称赞一句稳重端庄不可。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快要撑不住了。
头上的礼冠太重,身上的婚服太沉,饿过头的肚腹太疼。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床沿边,试图将自己当作一具无知无觉的人偶,努力无视掉那些不适的感受。
而等着等着,等得久了,竟也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坐着睡了过去。
直到院子外响起一阵动静,似是有人正往新房这边的方向而来。
“邢兄真是好兄弟,竟然肯放下娇滴滴的新娘子,来陪我们这些个同僚喝个痛快,够义气哈哈哈!”
“去去去!你个还没成婚的光棍,赶紧滚到边上去,故意打搅人家小两口春宵一夜是不是?我说怪不得刚刚你使劲给承州灌酒呢,感情你小子憋着坏呢!快吃我一拳!我替承州好好教训教训你个龟儿子!”
“都别吵吵了!没个正经样子,小心明早御史又参你俩一个行事不矩!承州大喜的日子,你俩别在这儿瞎闹!”
几人笑闹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至新房内,正打着盹儿的李昭容闻声醒来,脑袋却还不太清醒,听得迷迷糊糊的。
这是参加喜宴的宾客陪着新郎官到后院来了?
所以,迟迟不愿露面的他,终于肯回来和她完成合卺礼了?
脚步声愈来愈近,一道淡漠的声音随之在门外不远处响起,似是带着些许讥嘲。
他道:“盲婚哑嫁,何喜之有。如若脾性不合,只会徒生怨憎,最后两看相厌,闹得家宅不宁,家族蒙羞,哀事罢了。”
???
这说的什么鬼话?
屋内,原本坐在喜床上昏昏欲睡的李昭容蓦地清醒,瞬间坐直了身体。
门外静默了一瞬,气氛似是有些尴尬。
方才说话的同僚讪讪一笑,打着哈哈,递了个台阶找补道:“承州这是喝醉了,说胡话呢,我观郡主举止落落大方,以后必定是位温柔贤淑的贤内助,怎么会闹得家宅不宁,承州多虑了哈哈哈。”
其余人随之附和。
那道淡漠的声音却再次响起:“但愿她是。”
“……”
屋内,同样被动静惊醒的丫鬟听见门外的那些话,隐隐朝她投来同情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