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晚上吃饭的时候,林安然听到林安邦都忍不住吹嘘起来,就出声提醒了他一句:“茶杯和水杯到底不是消耗品,大家不可能天天买,等到家里有了自然也就不再关注了,所以估计也就是这一段时间会比较火爆,等过完年销量就会大幅度降下来了,你们可不要盲目自信,盲目扩张,到时候造成产能过剩,产品堆在库房里卖不出可就完蛋了。”
林安邦不以为意;“怎么可能卖不出去呢?大不了到时候卖到市里省里去。就连县城的人都这么喜欢我们的产品,市里省里的人更?*?加有钱,我就不信他们会不喜欢我们的产品。”
林安然道:“市里省里的人确实要比县城甚至比我们乡下人更有钱,但是人家那么有钱人家为什么要买你的东西?我有那个钱我不会买搪瓷缸,不会买陶瓷缸?那个不是更高档更有面子?”
林安邦:“……”这个他还真没想过。
林安然又道:“再有,你说要卖到市里去,那人家市百货为什么要你的货?就算是要了你的货,如果人家要求我们自己送货上去,我们又拿什么来送?现在我们的货物不对,离县城不远,我们可以用牛车送,可去一趟市里可不容易,牛车能走那么远吗?如果坐班车的话。你带这么货人家肯定要收你的钱,要不然人家凭什么让那么大的地方给你装货?”
“路途颠簸,这中间会有多少损耗?”
“这运输费用,这路途损耗谁来承担?如果是我们承担我们是不是要涨价才能够保证我们的利润?但如果我们涨价了,市里百货往外卖的时候是不是也要涨价?到时候价格太高,人家市里人能愿意?”
林安邦:“……求你别说了。”
这一桶冷水泼下来,真是让他浑身透心凉,卖去市里,说得容易,做起来是真的不容易啊。
林安然:“还有,社长今天来工坊视察,除了鼓励我们,你有没有想过他或许还有别的意图?”
林安邦下意识的问,“什么意图?”
林安然笑了笑:“摘桃子。”
林安邦更加莫名其妙:“现在都还没到春天呢,桃树都还没有发芽,哪来的桃子?”
封停轻咳一声:“她的意思是,如果我们的竹器工坊真的做大做强,恐怕社长会强势要求把工坊搬迁到镇上去。到时候由公社派人管理,直接把我们一脚踹开。”
林安邦闻言第一个不答应:“凭什么呀?这是我们村自己建的工坊,跟公社有什么关系?我不同意。”
林安然倒是十分淡定:“如果竹器工坊真的要扩大生产,那么无论是从原材料的采购以及交通运输的角度来看,建在镇上都是最符合工厂的经营和发展的。”
林安邦态度强硬:“那也不行。”
封停咳嗽一声说:“不过这事情还早着呢,现在倒也不着急去想。”
林民义看着林安邦微微摇头:他这个儿子聪明是聪明,能干也是能干,但眼界和格局到底还是欠缺了一些。
他悠悠说道:“安然和小封说得对,建厂的事情远着呢,我们也不用多想其他的,只先把眼前这笔钱给转了再说。”
他估摸着以眼下的火爆程度,一直卖到年底,应该能赚回来一两千块。
这可是一笔大款啊。
至于年后竹器工坊可能不像现在这样的忙碌,那也正好啊,因为过完年就快开春了,到时候既是农忙又是梅雨季节,并不是很适合开工,暂停一段时间应该也没有问题。
全村人的注意力都在竹器工坊上,自然也就没有人注意到李琼向村大队打了回家探亲的申请,批下来后很快就收拾了行李离开,而在她走后的次日,邮递员再次给张翡翠送来了一封电报,上面写她妈妈病得极为严重,让她务必回家一趟。
张翡翠拿到电报就哭哭啼啼的去找林民义请假,要回家探望病重的老母亲。
说真的,林民义对此事十分存疑。
要知道前不久张翡翠也收到过一份张母病症的电报,但张翡翠去镇上打过电话之后就没再提,当时他们就猜测,要么是张母病得不重,要么就是假的,就是为了诓骗张翡翠回京,而前几天张翡翠才去了镇上,这才隔几天就收到这病重的电报,林民义怀疑是几天前张翡翠打电话回家的时候跟家里人串通的。
说句实在话,林民义是很想让张翡翠走的,这人心狠手辣、目无法纪,有她在,知青院那边就别想消停,如今他们村里正全力发展竹器工坊,可不想再留这样的不安定因素。
但他不能随意批假。
因为张翡翠来到水秀村不到一年时间,按照规定她是没有探亲假的,要是她这一走就不回来,他可是要担责任的。
“张知青,你妈妈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很痛心。”林民义捏着电报,关切的问张翡翠:“我记得你前几天就去了镇上,没给家里打电话吗?当时没问你妈妈的身体情况啊?她这是得了什么病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