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我撒手人寰,他也能过得很好。
他就像野草,即便世界末日,也能活下来。
我很欣慰,更加心疼。
眼看他把自己绷成一件武器,生命里只剩下报仇,和他父亲未尽的事业,我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有自己热爱的事情吗?有喜欢的人吗?我一无所知。
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
每当看到柚安为她热爱的事情不遗余力,那副与全世界对抗的样子,我都好喜欢好喜欢,那孩子在发光不是吗?如果她想念音乐,何不让她念?
如果说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真希望鸣修也能活得恣意一把,去享受他所热爱的人生啊。
孟悦
二零一八年十二月十二日
信笺看完,柚安有一刹那恍惚,继而心跳如惊雷般落下。
落款时间正是孟姨的忌日,原来她是写完这封信后,自己走的……
难怪当念,已经替自己安排好留学院校的父亲,忽然改了主意,让她去念音乐。
她叹了口气,赶紧收好信纸,以免眼泪砸在纸张上,留下印迹。
剩下的那个夜晚,她一直抱膝坐在那里,久远的记忆像秋风拂过森林。
最后,她万分小心地将紫檀木盒放回抽屉最深处,那一团昏黄的回忆被物归原主,她偷偷浅尝的这一口,苦味浅淡却绵长到似乎要伴其一生。
第二天,柚安推了黎燃的派对,独自在家做家务。
这场风把心鼓噪地太满了,不得不用琐事将体力耗尽,才能免于沉溺其中。
这天晚上,尹晴从深圳回来了。
柚安跑去前厅迎接,心中无由紧张,直到发现林鸣修根本没有回来。
她问尹晴:“那一位呢?”
不出意外吃了记暴栗。
尹晴说:“你大哥打算在深圳小住一段时间,我今天陪他看了几处独栋,都不错。”
“小住还买房?”柚安撇嘴。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他们父子两的事从不主动告诉我。四海打算在深圳开分公司,鸣修毛遂自荐去当开荒牛,打算在那里建‘绿色能源社区’的试点,所以决定买套房子,住也好,投资也好。”
“哟,不在爸爸面前摇尾巴了?真难得,”柚安捂着额头,躲过又一记暴栗,抬头瞥着尹晴,弱弱地问,“他以后就住那了?”
“他的家在这里。”尹晴郑重告诉柚安,“不过,可能这几年要base深圳了。无妨,开车就能往返,回来喝汤很方便的。”
那个项目,在孟姨的信中也有提到,是他父亲未尽的事业。
柚安沉默了两秒,扬起没心没肺的笑脸,“几年是多久?三五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