嬗湖娘子曾给她讲过远古兴盛一时,如今却灭绝的鲛人族故事。
鲛人遇心慕之人,口不能言,被刻意辜负,却只能垂头啜泣聊表哀怨。
其泪苦涩,貌似珠玉,入大洋中,咸不著水。
褚昭仍记得那时她格外不解,“如果哭一哭就有很多珍珠,最后却要被坏人采撷走的话,我才不要哭呢!”
她自出世之后,在荒山潇洒恣意,百余年不受拘束,从没尝过眼泪的滋味,便以为自己是不会哭的。
如今却有咸冷液滴抿入唇间。
水灵根的妖,蒸腾出的所有水气,都是蕴含着自身情愫的妖力,吞下之后,苦涩重叠。
褚昭却分毫不顾,擦干眼泪,继续执拗为身下昏迷的雪袍女子输送修为。
山洞外似乎下着连绵潮润的雨,淅淅沥沥,已然夜半。
不知多久过去。
她累到昏沉沉,恍然一睁眼,竟窥见身下女子似落雨般清冷的眼眸。
司镜重伤初醒,眸光失焦,垂着眼睑。
对上褚昭润湿的殷粉双眸,却不知为何,长眉微蹙,无声将视线挪到旁处,“……”
褚昭未曾发觉。
惊喜慌乱将她淹没,她俯身,又小心翼翼啄了啄女子软唇,“知知,你终于醒啦!”
她揉了揉眼睛,怕被司镜瞧见方才窘态,却掩不住喜悦,浅浅翘唇。
却被女子不留情面,以稀薄冷彻的灵力推开,狼狈跌在一旁。
褚昭无措极了。
不顾被蹭破皮的臂弯,眸光仍怔怔的,小声唤:“知知……?”
知知是像她一样,做噩梦了么?
司镜披着外袍,缓缓坐起身,腰间伤口不断溢出鲜血,她却仅垂眸望了一眼。
好似察觉不到痛楚。
雨夜冷风吹拂,山洞里的火堆一阵摇曳,在此刻陡然熄灭。
原本投映在女子苍白面颊的暖色消散一空,仅留下萧条雨幕的光影。
她甚至厌弃到不愿去看褚昭一眼,只窥见她腰际那只鱼玉佩,便无声又阖上眼。
话音依然孱弱,却冷淡彻骨,“……聂芊,去了何处?”
“她失踪时,腰际悬挂血玉佩,如那几个招惹你的修士般腾起血雾。”
“妖女,是你杀了她么?”
第44章殷月
褚昭无措望着面前面孔生冷的女子。
瞧方才她啄吻过的,那抹濡湿的苍白唇瓣轻启,却说着她听不懂的话,话音似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