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好了。”鹰奴把手伸进笼子,掐鸡脖子似的抓起桓秋宁的衣领,按着他的头让他往巨人坑里看,“你,下一个,进去。”
巨人坑中,尸骸堆成了一座山。
十几只伤痕累累的雄鹰在坑中哀鸣,与它们厮杀的是杀了红了眼的鹰奴和野狼。
巨人坑中的鹰奴各个浑身充血,像一个个冷血无情的血人,身上没有一块好肉。他们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匕首,如恶鬼般在坑中厮杀,有的被野狼咬断了臂膀,有的被雄鹰啄去了眼珠,有的奄奄一息……
见到此景,桓秋宁不由得浑身一颤。眼前之景,比铜鸟堂的死斗场中的恶鬼厮杀还要触目惊心!
他们把人和畜生关在一起,用小臂粗的铁链子拴着他们,却还让他们跟畜生搏斗,简直是丧心病狂。
桓秋宁亲眼目睹一个人被战鹰啄烂心脏,看着那个人倒在了尸骸山旁,他的心如万蚁撕咬般疼。他咬着牙,冲鹰奴发狠,怒喝道:“你们怎么能把人当成畜生,他们是活生生的人!这下面,还有十几岁的孩子!”
“这里是斗兽场,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成为鹰奴。”鹰奴面无变情地看着桓秋宁疯,云淡风轻地扔下了这么一句话。
鹰奴给桓秋宁扔了一把匕首,把他从铁笼子里拎了出来。三两个人抬着桓秋宁,把他扔进了巨人坑中。
扑面而来的浓烈的血腥味让桓秋宁腹中翻涌,难受至极。他重重地摔在了尸骸山上,没等他爬起来,一只雄鹰便立刻撕破了他的衣裳,在他的后背上抓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紧接着,数头野狼疯了一般扑向桓秋宁,它们如看见了生机一般,红着眼,恨不得立马咬断桓秋宁的脖颈,把他撕的粉碎。
桓秋宁还没得来及喘息,便已经见到了血红的狼牙。
十二年前,在萧慎的荒原中,他也是如此刻一般,成为了无数恶狼的眼中之物。
桓秋宁握着匕首,低下头,凶戾地蔑视着群狼。那一刻,涌上心头的不再是畏惧,而是尘封了数年的恨意。
他曾经以为他可以沉溺在照山白留给他的温柔乡中,忘记仇恨,忘记过往的痛苦。
他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可以耽溺于那些他珍藏的爱意,做一只扑火的飞蛾,把所有的苦都碾碎在喉咙里,不咽下去,也不吐出来。
此时此刻,他突然明白,爱和恨是没有办法抵消的。
如今站在尸山血海中,面对无数头恶狼,他还是曾经那个为了活下去孤掷一掷的少年。而那些沉睡了十二年的仇恨,再一次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包裹住了他的心脏。
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得足够狠。
桓秋宁握紧匕首,趁头狼猛扑之时,割断了头狼的喉咙,踩着头狼血液飞溅的尸体,扼杀了第二头猛扑而来的灰皮狼。
第三头狼……
第四头狼……
最后一头狼!
血泊之中,桓秋宁拎着野狼的尸体,踩着狼牙,站在巨人坑底,仰视着为他欢呼的鹰奴。
欢呼声是对胜者的嘉奖,可桓秋宁却觉得他一败涂地,输得彻彻底底。
他把野狼扔在地上,无情地冷笑一声,“畜生终究只是畜生,它们的牙再锋利,也比不过我手中的刀!”
巨人坑上,为首的鹰奴依旧冷漠地注视着桓秋宁,他抬起手,吹了一下骨哨。
刺耳的骨哨声撕裂天空。顷刻间,十几只雄鹰一齐扑向桓秋宁。鹰爪如闪电一般向他劈来,桓秋宁躲避不及时,胸前被鹰爪划出了三道露骨的伤痕。
这些战鹰,比野狼还要凶猛!它们灵活地躲避着桓秋宁突袭的匕首,钳住他的肩头,把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桓秋宁趴在血水中,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尖锐的耳鸣刺激的他想吐。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一只红眼雄鹰立在他的胸前,用鹰爪勾住他的心口,一寸一寸地往里刺。
他疼得浑身发颤,抓起匕首反手刺去,却被鹰爪挡住,匕首只削断了它的一根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