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合十,向老天拜了三拜,嘀咕道:“贼老天,我就知道你不靠谱!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咱们无缘,不见。拜拜了您嘞!”
话音刚落,鹰奴踩着草坡,迈着大步走到了桓秋宁的面前。他迎着太阳,鼻环,耳环,骨环全都闪着光,逼得桓秋宁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说什么呢。”鹰奴突然扼住桓秋宁的下颚,他的声音沙哑,用蹩脚的汉话说,“我听得懂你们的话,老实点,我让你多活两天。”
“大哥!”桓秋宁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又指了指雄鹰,卖惨道,“我不行!我害怕这玩意儿,我真不行。大哥,您行行好,放我一条生路,我立马就跑,绝对不碍您的眼!”
那畜生竟然能听懂人话,金瞳骤缩,喉咙间发出“咕噜”的低吼,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人按在地上咬死。
桓秋宁跟它对视了一眼,登时冷汗淋漓。他从小便害怕这种体型大的鸟,更何况是半人高的大家伙。他举手投降,委屈巴巴地求饶道:“要不,你们把我杀了罢。”
鹰奴充耳不闻,拿出一把匕首,撕开桓秋宁的衣服,左划两刀,右划一刀,在他的胸前划了一个符号。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服,桓秋宁捂着伤口,连连叫疼。
“把他绑起来,”鹰奴不管桓秋宁的死活,回头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带去斗兽场。”
第93章鹰奴(三)
桓秋宁没想到自己大难临头,马上要去给人当奴隶了,居然还能被人扛着走。
桓秋宁被一位鹰奴横抱起来,抗在肩膀上。他像一头没什么脾气的狼崽,顺从地趴在鹰奴的肩头。
他的视线很自然地落在了鹰奴的前腹上。此人身材魁梧,实乃一位彪形大汉,虬筋盘结的肌肉把腰间的鹿皮撑得鼓鼓当当的,小臂上隆起的肌肉更是比牛腿筋还要粗。
鹰奴的胸前有一个图腾,古铜色的皮肤上隆起了一层疤痕,疤痕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桓秋宁认识不少萧慎的文字,他猜测鹰奴身上纹的是一些能向天神传达祈愿的咒语。
萧慎人信奉天神,把鹰当做天神的信使,他们把狼王当做天神的子嗣。所以在萧慎,能够让狼王“俯首称臣”的人便是拓剌王,是天神认可的部落的王。
桓秋宁发现这种咒语,背着他的鹰奴和那位领头的鹰奴身上有,心想这个鹰奴的身份肯定不一般,于是,便主动地跟他套起了近乎。
“大哥,您累不累啊,要不您放我下来,我自己走,行不?我腿脚很利索的,绝对不给您拖后腿。”桓秋宁怕鹰奴听不懂,特地用萧慎话又说了一遍。
鹰奴的脸上围了一层黑色的纱布,桓秋宁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桓秋宁觉得此人此时定是拉着一张驴脸,想让自己闭嘴。
可他偏要说。是老虎还是狐狸,要拔了这个人的胡须才能知道。
“哎!看来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啦~”桓秋宁才不管鹰奴能不能听得懂,乐此不疲地说道:“没关系,听不懂就不听不懂罢,免得你听了想打我。我说你们这些萧慎人,各个长得虎背熊腰,力能扛鼎,为什么要捉外族人替你们驯鹰,你们就不怕外族人给那些畜生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让它们咬你们,再比如,亵渎了你们那尊贵的天神……”
“大哥,你脖子上的狼牙挺别致的,什么时候磨的?有些年头了罢。”桓秋宁歪着头,看了鹰奴一眼,指了指领头的鹰奴,继续自顾自地问,“他,你们的老大,是不是特别冷血无情,特别骁勇善战?我听说萧慎的鹰奴不仅擅长驯鹰,而且很会打仗,他既然能当你们的老大,是不是应该挺有本事啊?”
说着说着,桓秋宁不经意间抬手一摸,竟然从鹰奴的后脑勺上摸到了一只虫子,他登时一怔,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大喊道:“喂,你们萧慎人不洗澡么,你都长虱子啦!”
此话一出,鹰奴顿时驻足,回头怒视着桓秋宁。他把桓秋宁扔在地上,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低头瞪了桓秋宁一眼。
虽然桓秋宁没看见鹰奴的表情,但是他觉得鹰奴一定朝他翻白眼了。
因为他知道那不是虱子,而是蛊虫,一种养在人的骨髓中,蚕食骨髓的蛊虫。
桓秋宁曾经在铜鸟堂见过这种蛊虫,这种蛊虫养在人的身体中,能致幻,它会一点一点地蚕食人的意志和肉|体,让活人变成躯壳,相当于一种极其狠毒的慢性毒药。
鹰奴怒视着嬉皮笑脸的桓秋宁,报复性地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这么一闹,没人再愿意扛着桓秋宁了,他只能自个连跪带爬地到滚到了萧慎的弘吉克部。
进了斗兽场,为首的鹰奴把桓秋宁关在铁笼子里,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而鹰奴肩膀上的那只雄鹰,正歪着头,咀嚼着口中的肥肉。
它的那双牛血色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桓秋宁,仿佛下一秒,桓秋宁就会被它撕烂,咬碎,成为它的腹中美食。
桓秋宁咽了一口唾沫,喉结上串下跳,心脏更是怦怦直跳。
“听好了。”鹰奴把手伸进笼子,掐鸡脖子似的抓起桓秋宁的衣领,按着他的头让他往巨人坑里看,“你,下一个,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