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停在曲弯游廊的另一端,墨蓝织金袍衫,外罩黑色大氅,身姿颀长,如松如竹。
身后,是顾北和其他扈从。
沈玉蓁眼睛一亮,冲他的方向招了招手:“夫君——”
算起来,她都有五六天,没有正儿八经地和夫君见上一面了。
这段日子,要么是她醒来时,夫君便已出门,不然就是她睡下后,夫君才回来。
在沈玉蓁当前的认知中,她没有亲人,夫君便是她唯一的依靠。
见到他,她自然是很欢喜的。
她试图往萧渡的方向小跑过去,可刚一抬脚,身子就控制不住地往旁一倒——
她的脚,又崴了。
初月连忙将她扶住,关切地问道:“小娘子有没有怎么样?”
沈玉蓁摇摇头。
然后她看见,萧渡往她的方向慢慢走来了。
每靠近一步,沈玉蓁的笑靥便在他的眼底清晰一分。
而他脑海里的思绪,也愈加混乱。
不远处,佳人还是那位佳人。
可她此刻所穿的,却并非成婚时的青质大袖钿钗礼衣,而是一条绯红的襦裙。
再有相同的,便是她耳边的那对玉坠。跟着她的动作,轻轻地摇晃着,熠熠生辉,光晕绕着她瓷白的小脸,愈显她肤色欺霜赛雪,净白得晃眼。
恍惚之际,她已提起裙摆,踩着细碎的慢步子,走到了他的跟前,仰起脸看他,笑盈盈地问道:“夫君,我这样是不是很好看啊?”
瞧夫君这个样子,好像都看呆了呢!
萧渡被她的声音勾回了魂。他稍稍低头,在对上那双近在咫尺她的眼眸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这耳坠,你是从何而来的?”他抬手欲碰那耳坠,却又止于半空。
沈玉蓁循着他的示意,摸了下耳朵,如实相告:“有一只是在夫君的房间里找到的,还有一只,是我刚刚从盒子拿出来的。”
说完,她问:“怎么了吗?”不出所料,沈渝果然追了过来,四下环顾着,找寻着沈玉蓁的踪迹。
所幸,他并没有发现他们已经乘车离去了。
顾北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还好他动作快,不然就要被沈渝给发现了。
萧渡眼眸微阖,摁了摁太阳穴,道:“没事。”要说这侯爷也真是奇怪,明知道沈渝暂居的崇仁坊离东市很近,却还将夫人送到了东市来。
这下可好,还真让他们兄妹俩碰上面了。她有好好地戴着帷帽,只要待会儿小心行事,不惹人注目,应该就不会暴露身份、惹来麻烦罢?
尽管这般思忖着,但她的心底还是有几分忐忑。
正欲反悔时,车外的顾北竟然出声应下了:“好。”
话音甫落,便扬起了手里的鞭子,驱着犊车往永乐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