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头隔得太久了,也难免与事实有出入。”青年点点头,复又望向莫菲,“如今你家仅有你一个女儿么?”
“不是如今啊,是一直就我一个!”
那青年官员闻言面露喜色,指着册子上的记录对身边三人说道:“若她所言不虚,莫双一家只有三口人,但这册子上却记着他家共有五口人,她还有两个兄弟……”
他用手指敲敲桌面,随即吩咐道:“你们再去取更早的抄本来与这份比对。这份册子里写着莫家长子时年二十三岁,若早年的记录里查无此人或年纪不符,那么其中必有一份记录被人动了手脚。”
狱卒们唱了个喏,迅速离开囚室去执行长官的命令。
看得出来这个青年的角色身份比其他人都高,他在剧本里应该是个重要的npc。莫菲在心里暗暗盘算着,或许他身上藏着从这里逃脱的关键信息。
“我们在这里待了也快十五分钟了,现在是不是该给我线索了?其他人还在外边等我呢。”
“谁在等你?”
青年沉默许久后反问了一句。
他的反应证实了莫菲的猜测:此人确实听不惯普通话,他们交谈时那种怪腔怪调的方言可能是这些人的日常通用语。沉默再次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深沟,他们彼此观察着、猜测着,都拿不准对方究竟是何来历。
从这个人嘴里问不出有用的东西,他们只想把我关在这里……
长久而徒劳的等待让莫菲开始生气了,她用力一推木桌,却发现这张桌子的用料异常厚实,自己只能把它往外推移几寸。审讯官坐在椅子里纹丝不动,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这边要没别的剧情了我就先走了?”她瞪了审讯官一眼,后者对她的怒气无动于衷。
“门开着,请自便。”
莫菲狐疑地走到囚室的木门前看了看,发现原来这扇门只是块木板,上面没装锁头或门闸。她轻轻一推,木板应声而开。
随后映入她眼帘的画面让她差点以为自己现在还在做梦:屋门外仍然是由砖石墙壁和木质房柱所构成的场景,有几个同样穿着古代官服的人在到处走动。他们察觉到莫菲的注视,朝她瞥了一眼后又各自专注于手头的事,表现得对她毫无兴趣。
没有任何一家密室逃脱会在布景上如此下血本,这座大建筑里从人到物的每一处细节都真实得无懈可击。官僚们操着现代人难以听懂的口音相互对话,他们将头发梳成古画里的造型,从其服装的用料质地来看也绝非现代工艺所生产的那种廉价影楼戏服。莫菲楞在原地,四处张望却不知该逃往何处。她尝试在这栋屋子里寻找电灯、电线、储物柜、饮水机等任何沾有现代文明气息的东西,最后仍以失败告终。
“不可能吧……”她呐呐自语着,“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莫菲转身跑回了囚室,审讯官还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坐在椅子上,像是早就知道她会回来一般。
“喂!这里到底是哪里?”她快步走到他身边高声问道,“你们把我弄到什么地方来了?跟我一起的那些人现在在哪?”
审讯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一张纸推到了木桌正中央。莫菲立刻冲上去一把夺过来,发现上面的墨迹尚未干透,这份材料原来是他现场挥笔写就的。尽管现在心里无比紧张,莫菲还是忍不住留意到纸上的字迹相当工整——这个“群众演员”的书法水平比绝大多数人都要高。
她借着油灯的光开始阅读,纸上写了她的名字以及她在这场密室逃脱里分配到的角色信息。这份档案详细得过分,甚至给她虚构了父母、出身地及亲属的相关经历,在档案里她是个松县农户出身的平民,因为牵涉到某起案件而引起了官方注意。她一眼就瞄到了档案里“锦衣卫”三个字,这个词似乎唤醒了她朦胧的记忆。
“你们写得好详细……”除了“详细”之外她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词,“给我编排了这一整套背景资料,那么接下来我该怎么做?从这里面找出解谜线索后就能离开了吧!”
莫菲闹出的连串动静终于引来了旁人的注意,两名佩刀侍卫前后冲进房间,迅速护在审讯官身前。
“不碍事。”没等侍卫询问,那审讯官早已站起身来摆手示意两人各回各位,“这里有我在。”
听到长官下令,两名侍卫躬身行礼后便退了下去,无人对眼前的场景提出任何疑问。
他们冲进房间前莫菲还听见有人喊了一声“陆大人”,难道此人姓陆?
她越是思考,头脑越是混乱,脑海里渐渐浮出一阵奇怪的噪音。莫菲用手撑着木桌的边沿好让自己站稳,她的眼神开始涣散,浑身轻飘飘地使不上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