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裴府极重规矩,妾室是根本不能唤郎君为“夫君”的,这一句就是嘲笑沈知懿的不自量力。
秦茵话音刚落,视线一转瞧见沈知懿头上戴的发簪,不禁发出“呀”的一声:
“想不到姐姐戴起来还真这般好看呢。”
沈知懿蹙了蹙眉,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秦茵下一句就道:
“回来的路上路过某个小镇,我的发簪断了,淮瑾哥说聘礼的礼单恰好还空着些,我可以自己挑,便陪我去逛了逛首饰铺子。当时我一眼就瞧上了这支簪子,对淮瑾哥说这簪子姐姐戴上必定美丽,央着他买下来送给姐姐。”
她的视线往沈知懿发簪上扫过,最后定定与她对视,眼底挑衅和嘲讽的意味再懒得掩饰:
“那小镇看着穷乡僻壤的,倒是不成想这簪子倒是与姐姐相配得很呢。”
沈家没落了。
曾经的沈家大小姐便是绣鞋上的一颗东珠,都能买下半条汴河里的画舫。
但寄人篱下的沈姨娘,除了那支款式老旧的银镯,浑身上下没有一件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沈知懿只觉得那支发簪忽然变得有千斤重,压得她脊骨都要折了。
她死死攥住自己的掌心,硬撑着不让自己露出半丝秦茵想看到的情绪,转身抱着陶罐就往别处去:
“秦二姑娘若是没什么事,是否能离开了?这个时辰想必长公主已经醒了,秦二姑娘不去跟前伺候着?”
“正要去呢。”
秦茵轻笑,在沈知懿将要与她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忽然一把攥住沈知懿的腕子,不知怎么动作了一下,就将她推倒在了地上。
陶罐碎开,沈知懿的手肘撑在了碎片上,鲜血直流,脚腕也崴了。
“娘子!”
端茶进来的春黛恰好看见这一幕,急忙冲过来扶住沈知懿:
“可摔疼了?!”
沈知懿忍着手肘和脚腕钻心的疼,摇了摇头。
秦茵在一旁假惺惺道歉:
“呀!姐姐可是又头晕了?都怪方才我没有扶住姐姐……”
沈知懿扶着春黛的手腕硬撑着站起来,直直对上秦茵的视线,冷冷看了她几息:
“秦二姑娘现在可以走了么?”
从前沈知懿娇纵跋扈,秦茵在她面前没少吃亏,此刻对上她的视线,秦茵没由来心虚,摸了摸鬓发,笑着娉娉袅袅地离开了。
秦茵一走,沈知懿再撑不住,嘶了一声,柳眉拧成一团,掐着春黛的手直抽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