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她仰视星空久了,那个人总会用热烈的爱意告诉她,哪怕她们所在的世界不过是浩瀚宇宙里的一粒尘埃,可也有值得珍惜的人的温情。
“善良的人会先愧疚,英雄总是审判自己。”
“嗯。是这样的。”江修暮微微颔首,算是认可女儿的话。
过后他又对着天空露出无比幸福的笑容,“虽然她没明确说过,可我知道,你妈妈这辈子最爱的人是我。”
这句话,江月耸耸肩,并没反驳,“她倒是对我说过。”
在她十八岁的生日那天,她带着她“偷偷”上了游艇,来了一场GirlsNight。那时候她刚意识到人类身躯之脆弱,能力之有限。她没办法兼顾更多的课题,正陷入对研究方向的抉择中。
那一晚,妈妈举着酒杯,问她要许什么愿望。江月说没想好。
【那妈妈送你一个吧。就祝你,永远爱自己。】
江月回头看她时,恰好看见天边的焰火光芒照映在那张美丽的脸庞,她听见她说,【我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只是后来遇见了你爸爸】
听到这里,江修暮的唇角弯得更深了。他知道。这一点不用她说,他也知道。
他也是。
“月月,冰箱里有包好的饺子,明天初一要记得吃。”
分别前,老父亲叮嘱道。
走出去两步,江月回身注视他,明明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但她眼底不由得湿润了。
“爸,我能理解妈妈,我也能理解您。”
“嗯。”男人对她缓缓微笑,语气柔和地说,“去睡吧。别太晚了。”
那是父亲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大年初一的清晨,她如往日一般,起床吃饭,是家里的厨师在煮饺子。
那位从不晚起的人今早一直没下楼。
江月走到他书房前想要敲门。这两年他一直把书房当卧室。
门敲三下却没有应答时,她的心便慌了,急促地跳动起来。
推开门,门后,白发苍苍的男人面容平静地坐在椅子上,身上穿的是结婚那天的西服,身旁的书桌上还燃着一根香烟。
烟灰已经烧到头了。
江月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唤了一声“爸”。
男人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
江月颤抖着手去试探他的鼻息他的生命已经同香烟一起燃尽了。
对面的墙上还挂着许多张照片,当然,最中间的,还是她的。
对着爱妻的照片,男人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查不到任何病症,只是单纯的心脏骤停。
唯一被压在烟灰缸下的字条,也只写了三个字——“何聊生”。
母亲去世后,她的父亲研究了那句词的前半句整整两年,遗言却只有最后的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