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市下第一场雪的清晨,江修暮本想叫她起床吃早饭,叫了个空,才看见司黎正站在院子里,身上就裹了层单薄的披肩。
他皱紧眉头,拿着厚外套过去,搭在她肩膀。
“出来看雪怎么不多穿点?”
司黎无言地指给他看。
庭院里的石桌上落了薄薄一层白雪,正中间有一只麻雀,被雪覆盖着,看样子已经冻僵了。
“应该不是冻死的。麻雀在北方都能过冬,上海这个温度还不至于。可能是生病了。”
司黎有理有据地跟他推测,“正常情况下,它跟我们养的那只鹦鹉一样能活十年呢。”
江修暮听后眉头皱得更深了,揽住她肩膀,“风太大了。阿黎,进去吧。听话。”
司黎点点头,倒很听话地回身,进去前顺便给他安排了个任务,来的都是客,就把这鸟埋在他家院子里吧。
江修暮没有反对,按她说的做了。
这几年,她说什么他都做。
不过那日清晨起,司黎就开始咳嗽个不停。
开始他们还以为是什么新的并发症,后面去查,医生说只是正常的流感。
讳不避医,说过往病史时,司黎也坦白,有一年在欧洲得流感,高烧过几天。当时影像显示肺部有白点,后来她好了,就没当回事。
她说这些的时候,江修暮一直在看着她。
那目光,司黎不回头都明白。
她默默地牵起他的手安抚。之前都约好的,不许翻后账。
没那个意思。后来,江修暮跟她解释,他不是想计较以前的事。
只是那一瞬间他有无数个后悔的念头。
后悔为什么和她吵架。
也后悔为什么不放下架子直接去找她。
还有
后面的话,司黎把他的嘴捂住了,安慰他,好啦好啦。医生都说那次不影响了,他怎么还自己揽罪呢。过去的都过去了,向前看吧啊。
他一辈子都是务实当下、着眼未来的人,唯独这一次,江修暮紧紧抱住她,轻声哽咽,“阿黎,我不敢向前看了”
当前路看得见尽头的时候,每看一眼都要勇气。他比她懦弱太多。
唉。司黎在心里叹息,这男人老了怎么心里承受能力还下降了呢。小心脏越来越脆弱了。
她想了想,转移了个话题,“你当年不是也得过流感嘛。没准我们是同一种病毒,放心,好得很快的。”
可提到那件事,男人的眼眶更红了。
江修暮从来没告诉过司黎,就是从那时起,他便自私地想要爱她了。
2012年——
刚到英国的第一个月,他们就碰上了当地流感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