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入了大殿,脚步声在殿内回荡得无声无息,没等数清人数,沈朔便已在席后入座。
天子近侧,防卫往往严密许多,因此沈朔在宫里的这段日子,只有谢辛楼一人随身近侍。
沈朔一向用不惯外人,也不喜近侍退避三丈的规矩,便将喝酒布菜的活儿都交给了谢辛楼,以便他留在身侧。
福安一边伺候着沈阙,尽量不去看那边,偏偏沈阙兴致上头,时不时同沈朔说话:“肃州景色如何?”
沈朔回道:“山野之地,不比京城。”
沈阙不信道:“少来,你就是仗着朕没功夫像你这般游山玩水,尽说些风凉话。”
盛宣替沈朔辩护道:“我走过大大小小不少城镇,也觉着京城最好。”
“哦?那你觉着京城好在何处?”沈阙转而看向他,盛宣微微一笑,直勾勾看着他道:“好在有陛下。”
沈阙兀的勾起一抹笑:“这话朕听着耳熟,朕后宫那些女人经常这么说,只不过从你嘴里出来,朕倒像头一回听似的。”
沈朔喝了杯酒,冷笑道:“陛下头一回听自是悦耳,往后听得多了,陛下怕就戒了茶了。”
“怎么,这些话他常对你说么?”沈阙笑了笑道:“朕怎么还听出了些许酸意。”
沈朔没再开口,倒是盛宣替他回了话:“澜夜容易害羞,我觉着有趣便时常逗他。”
沈阙收敛了些笑意:“朕倒是不知此事,看来澜夜在朕面前还藏了另一幅面孔。”
“殿下若是动不动便红了脸,免不了旁人非议,也是为了陛下的颜面。”盛宣解释道。
沈阙打量了他一眼:“你倒是护着他。”
盛宣垂了眸道:“我与澜夜总角之交,他若说错了话,陛下降罪,我愿与他一同承担。”
沈阙闻言,缓和了脸色:“席间说笑罢了,什么罪不罪的,朕最多罚他多喝三盏。”
他于是看向默默吃菜的沈朔,后者谢过陛下宽恕,径自喝了三大盏。
盛宣陪着喝了一盏。
一场宴席,沈阙将二人反应看在眼里,吃饱喝足尽兴后,他提出让二人陪他去御花园散步。
圣上的命令,二人自不会拒绝。
喝了半肚子酒的沈朔,被谢辛楼扶着出了殿外,冷风一吹,脚步便有些晃了。
沈阙没有注意这些,和盛宣在前头走着,领着他看宫里新栽的虞美人、蜀葵。
“瞧,那片开得最艳,平时李昭仪就喜欢在那儿赏花。”沈阙认出了其中最大最好的一朵,动手摘下来给了盛宣。
盛宣拿着花在头上比了比,被自己逗笑的同时,不忘问沈朔:“殿下看,我戴着可好?”
沈朔眉眼不动,嘴角扯了扯,无甚感情道:“很好,很适合。”
沈阙将盛宣的身子掰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却是径直将花给摘了随手扔走:“这花妖艳太过,反倒污了你。”
盛宣双眸轻颤,红了脸颊道:“陛下过誉。”
“朕的审美无出其右,你也不必自谦。”沈阙笑着,又拉着他继续往桥上走。
御花园大得很,除却大片的花丛外,内里还有活水引灌的池塘。池上有水榭连廊、白石拱桥,两侧杨柳低拂,置身其中,仿若到了烟雨江南。
盛家本就在江南淮扬府,长平在淮扬府西面,因而当二人走入这般景致后,熟悉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