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辛楼干涩道:“我真的不知。”
福安点点头:“我懂,我懂。为主子办事,夹在中间为难是常事。这么着,大人看看册子,成的话就这般安排了,回头大人转告给殿下即可。”
他熟练地抖开册子,像事先练习过多次,将路上行程都仔细说与谢辛楼。
后者人在神不在,听得一串蚊蝇声嗡嗡自耳边过了,便顺势点了个头。
“如此,我便不打扰大人了。”福安如释重负,收起册子麻利走人。
驿卒见状,求助地问了声:“那饭菜?”
“照常吧,头儿没说就是默认。”松山拍了拍驿卒的肩,让他先下去吧。
驿卒也如释重负,麻利退走了,生怕再惹出什么麻烦。
松山撑着栏杆,默默注视着堂下之人,轻舟忽然从背后窜出来,拍他的肩问道:“头儿和殿下咋了?”
“吵架了吧。”松山道。
轻舟点点头:“我还从没见过他俩这般疏离过,看来情况有些严重啊。”
松山叹了口气。
两人说话声音不大,但被谢辛楼听得一清二楚,他心口被两块巨石压住,透不过一丝气,喉咙被像火烧一般。
他忽然感觉驿馆变得格外空旷,仿佛木石砖墙都不存在,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一人。
风又推着他走,走出驿馆来到街上,买了豌豆糕和槐花酿,一个人独自去了盛家墓。
今日天上多云,才刚过了未时不久,地上的阳光便被屋檐遮挡得七零八落,在阴影里走着,风格外寒凉。
谢辛楼买完了祭拜之物来到琥珀山,还未走近便嗅到一阵香火味道,他加紧脚步跑至陵墓前,没有看到人,只有每座墓碑前摆放的祭品以及烧尽的黄纸灰。
殿下来过了。
谢辛楼来到先王爷与王妃的墓碑前,长长地泄了口气。
墓碑前已经摆满了,但有一角恰好空着位置,仿佛是有意留给他的,谢辛楼呼吸一紧。
他俯身将带来的供品放到位置上,又取出黄纸和香准备祭拜,发现带来的火折子被压在刚从冰窖取出的槐花酿下,已经被水浸湿。
正准备去临铺借火,一抬头却在石砖缝隙里看到了一只火折子。
谢辛楼愣了片刻。
他缓缓拿起火折子,轻轻一吹,火星便在眼前跳跃起来,点点星火泛着光辉,他一时看得失了神,脱口而出:“殿下。”
毫无意义的一声唤,谢辛楼猛地惊醒,面上保持着镇定,心底却混乱如麻。
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完成的祭拜,等他回过神时,他已经跪在父母的合葬墓前,一点一点小声诉说着。
林间的沙沙声带走他的啜泣,他对爹娘说的话也一并被天地带走。
等到太阳重出云层,阳光洒在他后背,他的脸上已是湿润一片。
“爹,娘,孩儿走了。”
谢辛楼抹了把脸,将情绪习惯性收起,最后磕了个头,恢复成往常模样,转身离开了琥珀山。
回驿馆还早,便是回去也没事做,也没有想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