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瑾作壁上观半日,算盘落了空,觉得今日双方是争不起来了,理了理袖摆,起了身。
不慌不忙
地在二人身侧站定。
“定王,摄政王,敢问二位这是做什么。”
他道:“常太妃出静思轩,本是大喜之事,谁知竟闹得如此不快,枉费顾某奔波查案的一番苦心。”
“太妃言行无状,所说的话不足为信。定王空口无凭,无故指摘摄政王与娘娘有私情,是对摄政王和娘娘不敬。摄政王满口胡言乱语,竟将此等大事当做儿戏,随意应下,不仅叫皇上龙颜有失,亦损了您自己的颜面。”
李玄白冷笑:“怎么,二王之争,你个半分官职也不挂的草民,也敢评头论足?”
顾怀瑾手负在身后,一笑,“顾某自然不敢。顾某也不是来给二位断案的,是来告知二位一件事。”
“方才,顾某下了令,宫门提前下了钥。”
“飞鱼卫在紫禁城四门把守,若无皇上手谕,苍蝇也不给放出去。所以,不论是定王的福余三卫,还是摄政王京畿的大军,手都伸不进宫里来。宫中的事,宫里解决吧。”
他慢悠悠笑着:“毕竟,正如方才那位小兄弟所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等好事,送到顾某面前,顾某又怎好驳二位面子呢。”
李玄白心中再不甘,也变了色。
常达忽然发觉他这小儿子大有可为,喜不自胜,替自家妹妹出头的心给分去一半,抱拳道:“小王怎敢与摄政王相争。是因太妃言行疯癫,触怒了摄政王,小王为自家妹妹求情,恳请摄政王留太妃一条贱命。”
李玄白冷哼一声。
常达再垂首以示退让:“只要摄政王肯留太妃一命,今日因小王和太妃而起的流言,小王愿出面澄清。”
李玄白懒懒挑眉:“本来就没有的事儿,本王还怕人说?”
常达垂首不答,只是沉默。
这意思是,他不会再退。
李玄白翻了个白眼。
留常褚秀一条贱命,好过他与定王争得两败俱伤,让姓顾的捡漏。
他狠狠咬了一瞬后槽牙,道:“留她,可以。再进静思轩!”
顾怀瑾淡声道:“放太妃出静思轩的诏令,墨迹还未干呢。朝令夕改?”
李玄白从未如此烦躁,将嘴唇内侧都咬出血来。
他今日刚吃了说话没谱的亏。就连他说了两人有私情,都无人相信,因为他素来信口胡说。
这样下去,说不准有一日,他下令都没人听了。
他道:“叫这疯婆子给我滚出宫去,别在这碍本王的眼!”
常达恭恭敬敬道:“那么,小王接太妃出宫,回定王府居住。”
*
今日这场荒唐宫宴终于散了。
嘉庆帝瘫在紫宸殿云团般的衾被里,眼圈乌黑,眼泪糊着眼缝,咿咿呀呀地哼息。
他在乾和殿内病发得急,实在没精神参与乾和殿内那档子事,王茂行早早将他送回了寝殿,传了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