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琼霜简直疑心自己看错了。
李玄白都看见了徐卫踮着脚按着剑,猫在他身后,他竟然视若无睹?
他今日怕不是真疯了?
徐卫亦是大有蹊跷,一个整日跟在常忠身后溜须拍马的跟班,他为何要取摄政王的性命,难道大明宫倒了,好事就能轮到他头上?
今日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人群之中,李玄白怒不可遏:“一个一个的,哭着喊着要放这疯婆子出来,本王念着你们常氏一家情深,大发慈悲地允了,哪知是算着本王呢!一个常褚秀,也敢跟本王弄刀弄枪。今日常褚秀不死,本王决不罢休!金戈侍卫,就地格杀!”
常家军中分两旁,一人自军士的重重保护之中走出来,浓眉粗髯,面色枣红,是常达:
“摄政王,且慢,还请听小王一言。”
李玄白笑:“我听个屁。”
常达抱拳:“太妃久居静思轩多年,冷宫寂寞,太妃连个说话的人都无,日子久了,言行皆有些反常。珍妃娘娘亦说,太妃多呓语狂言,您别同一个疯子计较。”
“好,我不同一个疯子计较。”李玄白语气骤然转狠,“——你没疯,我跟你计较。张度!”
不待常达发话,常达身后的常家军顿足示威,刀已出鞘。
形势已是箭在弦上,十万火急。
南琼霜看了一眼殿中格格不入的人。
顾怀瑾坐在椅子中,自斟了一盅酒,闲散怡然,自得其乐。
她一瞬明白他在打什么算盘。
常李相争,越剑拔弩张越好。最好双方失控,同归于尽。
何况,常达那一方,常忠常平全在场。若真出了什么事,定王府可连根拔起,一网打尽。
千载难逢之机。
忽然,却听常达身侧,一道清隽嗓音:“爹爹,莫急!”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势如水火的双方当即一顿。
南琼霜心中亦是一凛。
众人诧异朝出声的人望去。
那人束着高马尾,眉眼与常达、常忠皆有相似之处,不同的是眼神更清更明,轮廓也更俊朗些,不似常达、常忠浑圆如土豆。身上少酒色财欲,一眼看过去,便知此人尚算干净,并非常忠那般无赖之徒。
常忠的弟弟,常平。
常达如梦初醒,才知刚才差点落得个盘中餐的下场,心有余悸,又从未想到他这小儿子有如此见解,从没认识过常平似的将他打量一圈。
常平恭敬垂首。
常达欣慰又惊艳,拍了拍他的背:“好啊,好。平儿,有谋!”
常忠在背后歪着嘴嗤了一声。
顾怀瑾作壁上观半日,算盘落了空,觉得今日双方是争不起来了,理了理袖摆,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