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倾尽全力想保的、比生命更看重的,因他而倒、因他而亡。
只因当年,待她的一点善心。
她逼他成了细作帮凶、门派叛徒、灭山罪人。
他还是太傻了,想得太简单了。他们两个,早已不该在一起,原本就不该在一起的。
即便她是被逼的,他也不该就此放过。
但是,他。
他又想到死了。
先问问她吧。他在心里道,还是先问问她。
仙女湖上,游船如织,舟舟明灯煌煌,夜与水失了边界,上下对称着辉煌潋滟。
他孑然一身,立在岸边,望见湖中心,一只船首点着白莲花灯的船。
南琼霜刚刚才入了船内。
两人在乌衣巷内左折右返、东迂西回,来来回回绕了不知多少路,终于将那队无比精猛的福余三卫甩得七七八八,方向一折,上了仙女湖。
公孙红备的船早已等候在岸边。
云瞒月牵着她,撩开船篷底下的竹帘,猫着腰入了船内。
船内未点灯。
云瞒月侧身隐在船壁后,撩着竹帘,目光警惕在外逡巡,环视片刻,终于撂下帘子,严丝合缝地挡在门口。
一回头,南琼霜双手撑地跪着,喘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她走过去,单膝点地着蹲下,一只手在她背后帮她顺气:“还好吗?”
南琼霜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如今身体已经太差,不动尚可,一动便支撑不了。方才舞台上已经同公孙红斗过,又差点被顾怀瑾搅局强留,她拼着一口气才逃出来,又被云瞒月抓着胳膊在窄巷里一阵翻腾跳跃,此时已经跑得眼前一片黑,耳朵里一阵尖锐的耳鸣。
裸露在外的地方,仿佛被虫细细咬过,又痛又麻。
她大口喘着,摇头:“还好。”
云瞒月叹气:“你身子当真太差了。从前,我带着你这么跑,你绝不会喘到这地步。”
她脸色苍白,虚脱地闭了闭眼:“今时不同往日。”又对云瞒月道,“没时间了,我晕得很,你帮我瞧瞧换的衣裳在哪好不好,我看不见。”
“在船尾,我看见了,你别急。”云瞒月回身环望一圈,眼皮一搭,惊见她衣裳褪了,露出大片雪色脊背,明晃晃的,叫她心里咯噔一下,“霜儿,你……”
南琼霜全然不觉有何不妥,犹自往下脱着外裳,内里的裙子系带被她解开,那条月白的裙子倏地往下滑落,她回头:“怎么?”
云瞒月不敢看了。
沉默着替她解发上璎珞和钗饰。
忽然,云瞒月手上一顿,直起身子,抬头四望。
南琼霜狐疑回过头,立时被她一根食指竖在唇间。
她刚刚褪下的外裳,被云瞒月缓缓地,披回一半,挂在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