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霜儿。”黑暗里,他久久凝望她,“好好照顾自己。”
“既然如此,顾怀瑾,我有个问题。”她将膝盖放下了,伏坐在床上,黑发白衣迤逦满榻,在他眼里,仿佛一只哀哀的折翼的仙鹤,“倘若要你选,我叛门,但音讯全无,与不叛,但在你身边,你选哪个。”
他沉默着听完,还是沉默。
末了,没听见一般,拉着门关了一半。
“我是说,”她急急叫住他,眼圈通红,“你放我出山吧。如果你愿意放,我马上就可以说。”
“放了,去哪。”他缚上黑绸,就冷峻得不近人情。
“说不好。哪里都行。或者,正是因为不知道要去哪,才安全。”
“不行。”他拉着门关上。
“为什么不放?”趁着门还未全关,她惶急开口,“从前在天山上,三月之期,你都肯放。现在又为什么不肯?”
从前……从前。
他仰起头,恍恍惚惚忆起些从前往事。
那时,还不曾真的失去过,所以装大度,说能放。
“你宁肯审我,也不肯放我?”
他拉着门,轻轻合上了。
只给她三个字:“放不了。”
在他手里,要不要审,怎么审,全由他说了算。
真放了,就是一滴水入海,再也找不着了。
门终于关上了。四象塔内,一片死寂。
南琼霜伏在榻上,满面泪痕,筋疲力竭地闭了眼。
封山门禁全开着,水里还有鳄鱼,即便要跑,她也不知道跑不跑得成。
但是,跑不成,也要受刑。
明明……明天,不是诀别,就是受刑。
他今晚,居然不肯留下来陪陪她。
她终于趴在枕上,泪湿枕衾。
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
夜里,顾怀瑾又来了。
第126章
其实,南琼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既然选择了不叛,那么,他会说一刀两断,是自然的事情。
他会用刑,也是自然。
一个一心为公、把门派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的人,对她这个窃山仇人,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算顾念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