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房内,是两头老虎更可怕些,还是一头老虎更可怕些?
一头老虎。
老虎吃人,不费吹灰之力,无需同仇敌忾。
老虎唯一怕的,是另一头老虎。
世间的事如此玄妙,有时药也是毒,有时毒也是药。
王让掉腚就嗖嗖跑了,知道今日之事非同小可,腿抡出了火星子。
常达如何会不知道疯帝打的什么算盘,奈何嘉庆帝既不应下,也不拒绝,咬死了一个拖字,说什么都说头痛,啊呀头晕,痛得要死了,一阵叫苦连天的哀鸣。
嚎得太密,常达没插上话。
不一会,得到了消息的李玄白匆匆放下手里的折子,披衣赶来。
他今日换了一身青莲紫窄袖修身锦袍,是他素来喜欢的利落剪裁,肩线平直,领口袖口拿金线刺了一圈驭云的龙,中间环腰一收,腰间一根玉带,愈发显出人高贵凌厉,宽肩窄腰,锐不可当。
他抱着肩膀,吊儿郎当地歪头躲过锦帘,进了笑乐园内,里头形势如此紧张,他第一句话是:
“怎么,玩樗蒲没叫本王,是何居心?”
王茂行长叹一声,快哭了。
山上唯一一头可与常达撕咬一番的猛虎,为何言谈如此轻佻。当真可靠吗?
见他进来,疯帝与常达同时起身相迎。李玄白毋须人请,眼也没抬,径自走到坐北朝南的尊位,漫不经心将嘉庆帝拱走了,撩摆坐下。
南琼霜心里道,原来常达那时候不等赐座就坐下,已经很是恭敬。
李玄白曲起手指敲桌沿,骂王让:“上茶啊。”又招呼嘉庆帝:“坐啊。”
俨然一副主人态度。
往椅子里抱着肩膀一靠:“今日叫我来做什么?忙着呢,最好当真是有点要紧事。”
王茂行伏地跪拜:“常达大将军说,要为珍妃娘娘献上一味丸药。”
常达啜了口茶,他格外中意饮烫的,滚茶刚好合他的心意:“凤鸣丸,服下可令人的嗓
音如黄鹂鸟般悦耳,臣以为,该合娘娘的心意。”
“这般好东西,怎么不先给贵妃姐姐?”
李玄白在身侧坐着,南琼霜也不怕火上浇油了,摇着团扇,似笑非笑。
“正因为是好东西,才要先奉给珍妃娘娘。”
常达一本正经,脸不红心不跳。
李玄白坐镇,嘉庆帝胆子也大了些许,得意笑了一声,“这倒不必。琳妍亦是我的爱妃,又有多年夫妻情分,奇珍之物,先给她才是。”
一个硬要送,一个不肯收,还先叫他自家人收。双方这样一推脱,李玄白当即心如明镜,连今天为何非要请他出来也一并猜到,什么也不必再往下听。
“哎哎哎。”他又敲着桌子,“你们是不是忘了谁。”
常达、嘉庆帝一齐狐疑看着他。
王茂行跪在地上,抬起头,年近古稀的人,满脸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