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赶紧走。”她喘着,笑着仰起头,如今她呼吸都痛,却更加用力深吸了几口气,“咱们要走的那条密道,顾怀瑾也知道,他肯定马上派人守着。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雾刀笑得意味深长:
“你不想知道,那个姓顾的,情况如何吗?”
她声音嘶哑如锈铁:
“他都想折磨我了,我还念着他做什么。”
“他体质特殊,这回这事儿,不赖你。”雾刀揽起她,力气大到她痛得眼前发黑,“他心脏在右边。”
南琼霜哑然:“右边?!”
“我在议事殿内听到的。而且,他们天山派驭珠之法,内功奇特,你那一剑下去,他体内气息彼此冲撞,人大约是短暂假死了一阵。”
她听得疲乏已极,靠在雾刀怀里,闭上眼。
雾刀已经带着她,走进了前一夜乞巧节里,顾怀瑾带着她走的那条密道。
他“啧”了一声:“真他妈黑。你不是跟他走过一回吗,怎么走?”
她不耐长嘶了一口气:“我上哪知道。不是你跟线人接的头吗?”
“想办法。”雾刀道,“走不出去。你仔细想想他当时怎么走的。”
她懒得跟雾刀吵,心烦意乱地在一旁冰凉的石壁上摸了一把。
一摸,摸到了一条浅而细的、平直的凹痕。
位置并不高,她被雾刀抱在怀里,刚好摸到。
那是十二三岁的顾怀瑾,淘气顽皮,背着掌门爹爹偷跑下山,一下一下,凿刻出来的。
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得依赖他。
她苦笑一瞬,“沿着这凹痕走,会走出去的。”
然后,头仰在雾刀肩上,晕了过去。
*
往后的日子,她一直在往生门内养伤。
天山上的任务,是她入往生门以来的第四个。按理来说,只要这个任务算她办成,她只消再出一个任务,便可以赎身。
然而,镇山玉牌虽然叫她拿到了手,该取的人命却没取成。
雾刀为此事与往生门拉扯许久,说是情报司办事不力,不能算在她头上。
他们教引,每月能拿的月银,与她的成败息息相关,在这件事上,两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求请求到最后,两人的月银往上提了一级,审录司那里,却只算她成了半个任务。
只要月银多了,她的任务究竟办没办成,雾刀毫不关心,感恩戴德地替她答应下了。
仅凭她一个人,她并不敢去审录司那里闹事,于是也没有办法,只得认下。
在她的寮舍中养伤,日子过得平凡又平常。人倘若习惯了一处地方,哪怕在别处待得再舒适,一回来,只消两天,便会觉得早已回来多时了,从前的那些事情,也就尽数忘掉。
落英缤纷的天山,和那花树底下饮酒下棋的顾怀瑾,她全当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