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为何,鬼似的一阵咯咯苦笑,笑得眼里的血啪嗒、啪嗒,砸得领子红透了。
不在,不在好啊。
他不在,方才她同……同那个人接吻,被他逼得毫无办法乱哼哼的样子,他就没看到。
早知道他不在,她可以想哭就哭,也不必特意带着一双七乌香木的耳坠来,用血来遮掩……
没什么要遮掩的。她本来也没有要哭。
她缓缓蹲下去,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膝盖里。
山风悠悠,抚着她的长发。
她看着自己的血,一颗一颗,洇湿膝盖处的衣裳。
每一颗,都圆圆的,缓缓绽开。
圆圆的,红红的,叫她想起她给白糖缝的两半猴子屁股。
这样不行。
她站起身。
镇山玉牌还在里面。
现在,她还有点茫然麻木,得趁着这点麻木,尽快进去取。
现在不取,就更不敢取了。
她横下心。
推开兰阁的木门,吱呀——一声。
她方才熟悉的一切,老旧但整洁的桌椅,平硬的木榻,摆满了发黄的典籍的书架,复又现在眼前。
还有,地上的那——
她看了一眼,又不敢看,一步跨回了外面。
捂着胸口,左顾右盼。
怎么胆子变得这么小了,怎么这么害怕。
不过是一个,不过是一个——
死——
她没法再想下去了,靠在墙边,嚎啕起来。
她怎么会真的做了这种事的。她到底为什么——
她蹲下身,脸埋在手掌里,泪水和着血,顺手腕,滑进衣袖,一片冰凉。
兰阁,静悄悄的。
天际,山下集市里的烟花仍未停歇,但只在山脚绽放,光芒微弱得仿佛泼溅出的水点,而她是大漠里迷了路的人,只配遥遥看着,死了,也够不着一点。
为什么天底下有人生来就能自由。
为什么她拼尽全力,不择手段,也只是将想留的人,一个个亲手送走了。